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积雪压弯了树枝,摇摇晃晃,在寒风中时不时抖落下来。
年轻妇人关上窗户,看了眼又将人送走的老人。
老人摇摇头,轻声道,“夫人早些休息,莫要累着身子。”
年轻妇人轻轻摇了摇头,笑容勉强,“温伯去休息吧,这孩子我照顾着。”
老人眉头一下子皱起,“夫人,您若累坏了身子,将军那里老夫可担待不起。”
年轻妇人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身子骨也撑不了几日了,实在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
老人面色阴沉,“既然这少年已经救不活,平白让夫人挂心,不如老夫把他丢出去。”
妇人猛地一拍桌子,“你敢!”
老人漠然不语。
妇人吐出口气,扶额半晌,轻声道,“温伯,就当给询儿积阴德了,你下去吧。”
老人板着脸,转身开门离开。
妇人起身走去床铺那边,用热毛巾给少年擦了擦手,又拿热毛巾给少年垫在额头上,叹气道,“这么好的孩子,怎么遭这么大的罪呢。”
床上少年轻轻皱了皱眉。
妇人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忍不住眨眨眼。
少年又皱了皱眉,眼睑轻轻颤了颤。
妇人面色大喜,连忙喊,“孩子?孩子!”
砰一声轻响,有个东西一下子撞开了窗户,钻了进来。
“夫人。”温伯有些焦急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没事,温伯。”妇人看着跑进屋里的白色鸟,有些惊讶。
温伯的声音才镇定下来,“夫人,方便老夫进去看看吗?”
妇人跑去关上窗户,顺便上栓,又跑去开门,微有喘息,欣喜道,“温伯,那孩子醒了。”
温伯皱了皱眉,沉声道,“老夫去看看。”
妇茹点头,侧身请他进来。
温伯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才看向床上的少年,那少年依旧紧闭双眸,没有一点清醒的征兆,只是床头多了一只白色的鸟。
妇人解释道,“刚才就是这东西直接撞窗户进来的,应该是这孩子养的宠物。”
温伯点点头,探查了下少年的脉搏,还是与之前一样,不由皱眉,看了眼妇人。
妇人也皱了皱眉,最后释然笑了笑,“可能是又睡过去了吧,能醒就好。”
温伯点点头,“要不老夫照顾他。”
妇人笑笑,“我跟这孩子投缘,我照顾吧,对了,人家那柄剑别给人家弄丢了,等人家醒了还要还他呢。”
温伯见妇人难得心情好,迟疑了下点点头,“老夫便在隔壁,夫人有事便叫一声。”
“嗯。”妇人轻轻应了声。
这一夜除了风雪肆虐,并无其他异常。
妇人睡眠极浅,听着外面风声,又担心身边孩子的安危,一夜几乎未眠,第二日清晨出门脸色难免更苍白了几分,温伯见了脸色不由很是难看,不过也没什么。
因为雪还未停,昨日的客人便都被困在了这里,楼下略有些喧嚣。
温伯在楼上看了看,眉头便不由又皱了几分,转头对身后妇壤,“夫人,不妨把饭菜叫去屋里吃。”
妇人正看着肩膀上的白鸟,目光有些欣喜与好奇,想碰一下又不敢,有点少女的娇憨。这东西昨晚还躲她,今日竟与她这般亲近了,闻言她笑了笑,“也好。”
她转身返回房间。
温伯却心有所感,猛地往楼下看去。
角落一桌有两个皆一身白衣的女子,她们都微微仰头,视线明显在那妇人身上。
温伯哼了声,下楼问掌柜的要了早点,警告看了那两人一眼,转身往楼上而去。
只是角落那桌的二人都毫不在意,她们中一人便是先境,还会怕他人威胁,真是滑下之大稽。
角落一桌的二人原本吃完饭便准备离开的,毕竟这番风雪对她们影响不大,如今却改了主意,丢了块银锭给掌柜的,再次返回楼上。
风雪到了傍晚才停。
妇人便急着离开,毕竟槐明城不算大城,无论医药都十分有限,她半路捡的少年人越拖越危险,她实在怕这两就这么死了。
温伯拗不过妇人,出去看了看道路,积雪足有尺厚,一时半会儿车马是走不了了,还要至少耽搁一日时间。
妇人闻言,银牙紧咬,却无能为力,只能作罢。
这晚依旧是妇人照顾少年。
夜深人静。
雪后寒风愈发凛冽,发出类似鬼嚎的声音,妇人睡得很不踏实。
这时,窗户处忽然传出嗤得一声轻响。
妇人睁开眸子,转头看到一个纤细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溜进屋子。
“谁?”她下意识清喝了声。
只是下一瞬,她只觉得后颈一麻,没了意识。
砰一声闷响,温叔直接撞了进来,“贼,找死!”
一把短刀瞬间激射过去。
叮一声脆响。
有寒光与短刀一触即分,那道身影瞬间逃出了房间。
温伯追到窗前,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人影,一看窗栓,心中不由警铃大作,连忙去查看妇人情况,发现她只是被打晕并未伤及性命,才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仍脸色阴沉。
不是因为夫人而来,那又是为谁来的?
他转头看向床上昏睡的少年,然后看向白鸟,眼中有阴鸷神色一闪而过。
白鸟瞥了眼老人,咕了一声。
……
上栓,点灯。
烛火跳动,照亮两张同样清冷漂亮的脸。
“房间中的的确是他。”苏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