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爬起来,毛绒绒的爪子踩在落叶上,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最近是越长越奇怪了,不仅毛多了还越长越瘦小,又想起猪娘亲难不成亲爹不是猪,她长得像爹一点?
她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许久没听见竺桑回答,心想应该是瑾儿午睡醒了,竺桑便回去了。
后山坡上一个少女衣着狼狈头发散乱倚在树旁,她把弄着手里上念珠,慧空身上统共就这一样东西,这要不是舍利子,难道还要把老和尚的衣服扒了不成?
算了,她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拍了拍衣服,准备找个地方先歇脚,再弄点吃的。西山住了几天还从来没吃饱过。
后山很大,走兽也多,没开智的小动物喜欢亲近她,开了智的灵物倒还避着她,倒是无知者无畏,她想。
一路上走走停停,捡了些蘑菇吃,身后跟着些小动物,牙太疼了……
蓬莱的仙草吃的太多了吗……
昏迷前,当康觉得两颚砖心的疼,但灵台清明,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门而出。
这厢司命刚送走两位祖宗不久,正在回府的路上,行至半路仿佛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灵兽脱胎。瑞兽重现。”
司命右手一捞,负背大踏步前行,“好!好!好!”
这般离顾家妻儿离开西山回到将军府已经是第四个日头了,顾战这日有空,回了府,去了东院看小儿子。
“父亲!”顾瑾原在亭下做功课,远远看见顾战而来,扔了笔便朝他跑过去,顾战弯腰一把将儿子捞起来,“乖儿子!”
“老爷。”
“老爷。”
婆子、丫鬟行礼。顾战挥手让他们起来,踱步到亭中央,王氏坐在一边手中拿着刺绣,起身弯腰:“老爷。”坐定之后给顾战沏茶端水。
“让下人做吧,你多歇歇。”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丫鬟婆子也高兴,王氏大病而愈还明了老爷真心,也算因祸得福了。
“爹爹!”顾小娃娃两只小手白白嫩嫩揪着顾战前襟,一脸急切。
顾战贴心内人,倒还忽略了宝贝儿子。
“怎么了?臭小子,今日倒还黏上你父亲了。”
“爹,我后悔了。你把哼唧找回来吧。”
“哼唧?”
完蛋!小甲听到这话时,心里是这般想的。
“哼唧丢了?”顾战问。
“也不是丢了,那日有人拿只白虎同我换了哼唧,我应了,但是白虎虽好,不能亲近,不如哼唧,你帮我要回来吧。”
顾战听了这话,原还抱着顾谨这下将人放到地上了,他也不坐着了,起身行至院中,转身看着儿子问:“瑾儿喜欢白虎是为白虎威猛好看,还是嫌弃哼唧家猪一只?”
“是也不是。”
“喔?”
“哼唧自然比不白虎,但白虎不会为我舍身犯险。”顾瑾答道。
众人惊。
顾战怒笑,“那我再问你,你母亲患病时你作何想?”
顾瑾:“……应当是难过的。”
王氏面色舒缓,丫鬟婆子也松了口气。
顾战再问:“应当?我还以为你担心没了母亲,父亲常日待在军营,不理家事,会失了你嫡子身份地位!是与不是?”
王氏站起身来,“老爷!”
“夫子道你一夜开智,天赋有余,四书可读五经能阅,你可知他还说了什么?”
“只怕幼子知人情,不知冷暖!心不如石!”
“老爷!”
“去反省反省吧,家塾也不必去了。”顾战甩手走人。
“老爷。”王氏疾步追上前去拉住顾战,“瑾儿不过四岁,哪能懂得这些道理?”
“不懂?四岁?你何日见过四岁小儿不在父亲膝下承欢?你见过四岁小儿会翻阅奏文?会曲意逢迎?”
“你可知他昨日对大哥说了什么?”顾战愤愤,目眦欲裂。
“顾家!大势已去!可往南下!告老还乡!”
王氏大惊,几步倒退,面色惨白,丫鬟纷纷惊呼,上前接住王氏,顾战挥手叫众人退下,庭中一时只剩顾家父子,剑拔弩张。顾战冷笑一声,正要离去之时,一声稚童声音传来,“父亲,顾家几代忠良,世代重用,为何如今不行了,你不知道吗?自孝正扰乱超纲,谋其父兄性命,乱了世袭制,夺得皇位之日起,就是顾家没落之时,刘氏正统覆灭,外人都道若有朝一日先皇帝余孽卷土重来,顾家便是那把开山斧!”
“顾家只效忠明君!不效忠世袭!”
“外人不这么想。顾家百年的好名声毁于孝正,孝正之子孝尚就快烂泥!效忠明君?”
“你想造反吗?”平地一声惊雷起,顾战一手将茶水杯子打翻在地。顾瑾依旧站得身板挺直。仿佛那句造反不是出自他一四岁幼童之口。
“何时正统继位何时才是顾家东山再起之日!”
“父亲,春天来了。西疆又要开战了,把顾准叫回来吧……”
————
“顾家作什么……生了你……”
深夜竺桑倚窗而靠,床上躺着的是顾瑾身体,呼吸平稳,肌肤如雪,是副陶瓷娃娃的小模样,竺桑今日醒来,居然没了顾瑾白日的记忆,依稀只记得顾战追悔一声长叹……
“公子。”
屋中空白之地突然站了一人,对着竺桑长作一揖。
“何事?”
“公子,灵兽脱胎了。”来人道。
竺桑这才抬头正视来人,双眼微眯。
“司命。”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