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历二零一六年二月二十四日,午后,天色由晴转眼间变得阴沉闷热,大有暴雨欲来的征兆。但在前往飞鹰城的一处群山峻岭之中,却有一辆破旧的马车,在羊肠小道上颠簸行进。
宽松的黑袍遮身,头戴草笠,流云端坐马车前持缰驾车。整个人看似在专注驾车,实则是眼神犀利,神色冷峻。
距离从慕煌涛手中救下慕婉儿那夜,今日刚好是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带着慕婉儿一路走来,却遭受到无数玄者的截杀,有清风镇段家的,还有其他不明势力的。
明里,那些玄者们无论是段家的,还是其他不明势力的,都是大喊交出玄兵【骨香剑】,但当真正动手之时,冲得却都是被他流云护在身后的慕婉儿。而且他们明显都想要活的慕婉儿!他流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能几番带着慕婉儿死里逃生。当然,若没有慕婉儿,就算再多的玄者,亦是拦不住他流云的脚步!
柔柔弱弱的慕婉儿,她到底拥有怎样的秘密,值得这么多势力蜂拥争抢?
流云几番都想询问,可每次都被慕婉儿那几乎要实质的仇恨目光给堵回。
轰隆隆!!
雷声仿佛就在耳边般暮然震响,随即台风大作,高空电闪不断。
顺着被大风刮得不停抖动的草笠前沿看了眼乌云瞬间密布的天空,流云徐徐拉紧手中的缰绳。
马车停下,流云翻身下到地上。
“我们该找个地方躲雨了。”
眼神不停扫视着前后两边,流云平静地对马车里说道。大风刮得他那宽松黑袍紧紧地贴住他的身躯,但却没有印出他的一身骷髅残躯。显然,他在黑袍之内有了一层伪装。
那一夜,慕婉儿是精神大受刺激,感知迟钝,而他自己亦是一时疏忽,忘记了自己身躯可是见不得人的骷髅残躯。不过在那之后,他就暗中给自己多套了几层衣服作伪装,以免类似得情况再次发生。
静等了片刻,马车里声响传出,慕婉儿一脸憔悴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看着此刻的慕婉儿,流云多想伸手将其疼惜地揉进自己的怀里,但,她那始终不减的仇恨目光,却让他心中复杂异常。
唉!
流云心中微叹间,天空立即变得暴雨倾盆起来。可慕婉儿却一动不动静立于暴雨之中,任由暴雨侵湿着自己,而仇恨的目光,如利刃一般直刺流云的心魂。这样的情况,流云已是遇到太多次了。所以他不等慕婉儿再多站一息,就上前将其直接抱起抗上肩膀,然后拔出【骨香剑】,狠狠一戳马屁股。
看着马匹拉着马车狂奔远去,流云抗着已经一身湿漉漉的慕婉儿,转身向山上冒雨疾掠而去。
突逢这场暴雨,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的群山峻岭间,流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供躲雨的地方,所以只能扛着慕婉儿,继续在暴雨之中四处疾掠。
……………………
半个时辰之后,流云总算找到了一处可供躲雨的小山洞。
其实称其为小山洞,都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那向里凹陷的大小,躲进去一个人有余,可要塞下两个人,那就真有点勉强了。可找遍这方圆数里,硬是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藏身。没有犹豫,流云放下慕婉儿,一把将她放了进去,而他自己则背对着已经遮掩不住自己玲珑身躯的慕婉儿,默然挺立在小山洞前淋雨。
暴雨,早已转成了阵雨。
凝视着眼前几乎连成雨幕的阵雨,流云不禁为自己感到了庆幸。要不是他提前给自己套了厚厚的几层伪装,恐怕这次是真逃不过身后慕婉儿那一双仇恨的目光。
“能告诉我原因吗?”
视线不变,流云良久之后突然开口轻声问道。虽然没有明言,但他知道,慕婉儿一定明白他问得是什么。
“如果让我杀了你,我就告诉你。”
双手抱腿蜷缩着身子,慕婉儿目光呆滞地看着潮湿的地面,口中毫无感情地说着。
听到这样的回答,流云他早有预料。不过,预料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若不是他有着千年的沉淀,此刻他必然要重重地捂住自己带痛的心脏。可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亦是刹那变得略显苍白,手套内的骨爪,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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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握秀拳时的纯真灿烂笑容,依旧历历在目。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
慕家人只知道【骨香剑】是他慕家祖上所得,可又有谁知道,他流云才是【骨香剑】真正的拥有者!
而且流云相信,不管他当时怎么做,他和慕家之间的矛盾,都不可能得到调节,因为慕家要剥夺的,可是他流云的自由。
失去了自由,他拿什么去追赶筑天候的脚步?
所以,自从他接过【骨香剑】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注定!
“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错,不在我!”
淡淡得说完后,流云不再相问,而慕婉儿也没有继续回应,于是,场面就这样又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流云深感压抑和难受。无奈之下,流云只好闭上双眼,迫使着自己凝神静气。这个时候,千年前所发生的种种,以及千年来的沉淀,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不消片刻,流云就成功地压下内心的烦躁。
心绪宁静,耳中,只有雨声,甚至他闭着双眼,都能让脑中清晰地映射出四周的雨幕,一草一木,尽皆无遗!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千年之前,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