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追人用了两年的光阴才找到蛮阳山,也见到了那个冥冥之中一直叫他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沥锋剑!一直在叫他的声音是沥锋剑的声音。
和圣剑叫他的时候何其相似啊!圣剑是为了让月怀拔剑才叫他的,那沥锋剑是为了什么呢?他想不通,他想了五年,没有半点头绪,沥锋剑呼唤了他七年,从未停下,所以他终究还是决定去拿剑了。
月追人趁着蛮将不在的时候,潜进西雪王禁地,在他触到沥锋剑的时候,刘问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功败垂成一刻,他想到的只有一件事:他是怎么进西雪王的?
五年光阴,足够让月追人看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进西雪王。
圣教之内皆手足!他才到蛮阳诸山就遇到一个人,一个长相奸诈、不似善类的人,那人用奸诈的声音问他:“看你顺眼,加入圣教如何?”
月追人以为他一定会死,但是他没死,以蛮将言雨露为首,西雪王所有人一起为他挖了这个密道,他把自己关进囚笼,却没有人为他上锁,也没有人来看守他,他随时可以走,但他不想走,他只想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想一想。
他只为一直叫他的那个声音而来,从未把西雪王的人当作手足,西雪王的人却把他当作手足,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西雪王。
沥锋剑仍在叫他,他一直想:“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为何把我当作手足呢?”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踏进蛮阳山之前,蛮将言雨露给高就下了一个命令:“手足将至,山外相待,日夜不停。”
不止高就,连言雨露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不过与高就不同,言雨露只有离沥锋剑很远的时候才觉得莫名其妙,此事古怪,可与沥锋剑有关的怪事便不是怪事。
月追人认为:蛮阳山上,西雪王里,言雨露当他是手足,刘问当他是手足,方子断当他是手足,凤毛鳞当他是手足,高就当他是手足,任淘浪当他是手足,江晓乌当他是手足,文丘山当他是手足……每个人都当他是手足,可他却不配做他们的手足。
他莫名其妙地进了西雪王,莫名其妙地成了圣教中人,莫名其妙地被人当作手足,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寻寻觅觅,找到了真正的家,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待他很好,而他却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犯错而来,他知道没有人会怪他,正因如此,他才觉得难受。
他想过这一切是不是沥锋剑在当中作怪,就像圣剑算计他一样,可他又很清楚沥锋剑没有算计他,因为触到沥锋剑的一刹那,他的感觉和沥锋剑的感觉融在一起了,他能感觉到沥锋剑的喜悦,那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的喜悦。
四
刘问拉开囚笼的铁门,移开月追人面前的香炉,香炉里有一支快烧完的香,一支香烧完月追人就会拔掉香签,点一支新的香,月追人烧了五年香,刘问帮他换了五年香。
两壶酒,虽少,却已足够。
酒不知名,刘问于酒道所知不深,是尝不出这两壶是什么酒的,月追人在被选为守剑童子之前是戒酒的,守剑秘境洞天毁后,他忙于寻找呼唤他的那个声音,把自己关进囚笼之后更是滴酒不沾,亦是不诣酒道,自然也尝不出是什么酒的味道。
月追人道:“看起来外边不太安宁。”
刘问道:“看起来你这香烧得也不太安宁。”
月追人道:“我的香烧得挺好,何来不安?”
刘问道:“你若烧得安宁,又怎知外边不安宁?”
月追人道:“是啊,心里安宁的人决计看不到不安宁的事情。”
刘问把一壶酒送到月追人面前,月追人愣了一愣,还是接过了酒,他知道这或许是刘问请他喝的最后一次酒,圣教之内皆手足,他的酒,为手足而饮。
刘问问道:“不想出去么?”
月追人道:“无颜无面之人,有何面目出去。”
刘问道:“我们从未怪你。”
月追人道:“我知道。”
一口烈酒入喉,月追人又道:“你们不怪我,有一个人怪我!”
刘问问道:“谁?”
月追人道:“我!”
月追人凄然道:“我难受!你们要是下重手废去我的修为我还能好受些,杀了我我也能好受些,可你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刘问,我难受啊!”
刘问道:“我们为何要废你修为?我们为何要杀你?”
月追人道:“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作手足,我来蛮阳山也只是为了沥锋剑。”
刘问道:“我们都知道,你来之前我们就知道了。”
月追人忽然呆了,愣愣问道:“你们知道?”
刘问道:“是啊,手足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只在于想不想说,或是想和谁说,想在什么时候说。你还没来,沥锋剑就已经知道你要来了,沥锋剑知道,蛮将就知道,蛮将知道,我们就知道。”
月追人的眼神暗了,道:“原来我做的一切你们早就知道了。”
刘问道:“你啊!就是太死脑筋了!你以为我们是在看你笑话么?你以为五年前我是在拦你么?”
月追人道:“不是么?”
刘问笑了,仰头大笑,月追人从来没有看过刘问开怀大笑的样子,他所看到刘问从来都是很沉稳的,刘问做的每件事都是历经三思而后才行。
刘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