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又跟沈瑟说了很多很多,后者一句都不曾反驳,只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到了初夏,海面的晚风还是有些凉意的。
何清临走的时候,沈瑟正抱紧自己的胳膊,肩膀微微瑟缩着,好像是有些冷。
何清的眼里略过一丝不忍,可是她咬着牙,没说出心软的话,只是在走前说了最后一句:“哪怕未来的日子很短暂,短到只剩下一分一秒,都应该去尽情感受这世界的美好,让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觉得幸福,那才是不留遗憾的做法。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留给所有人的,只有痛苦。这份痛苦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变淡,反而会成为每个人心头的一根刺。沈瑟,你向来很聪明,但这一回,是太糊涂了……”
……
何清走后,沈瑟独自在海边又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都变得僵直了,她才缓缓蹲下身,坐在有些硌的沙滩上,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程绍仲找过来的时候,沈瑟已经冻得浑身发凉了,如果不是被纳进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永远困在这,再也走不出去了。
程绍仲将她抱得紧紧的,两人的心口贴的这样近,都能感觉到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一个是缘于恐惧,一个则是缘于一种难言的冲动。
沈瑟抿紧嘴唇,想了很久,才微哑着嗓音问道:“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痛苦,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累?”
程绍仲埋在她的脖颈间,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沉闷地像是晨间的钟声:“只要你别离开我就好……”
沈瑟微微仰着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却怎么也不让它们任性地流下。
就像她自己,任性妄为太久了,也自以为是太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只是纯粹地拥抱,只是纯粹地示好,是件多么简单又欢喜的事。
她推开程绍仲,抹了一把眼睛,像是鼓足了勇气,想要说些什么。
可这个时候,沉沉望着她的男人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一把锢住她的后颈,就这样吻了上来,带着气势汹汹的霸道,以及似有若无的气恼。
沈瑟被亲的头昏脑涨的,可又实在觉得可惜,也替某人可惜。
他是怕她又说出什么绝情的话出来吗?可是这次他猜错了,她要说的话,或许会是他爱听的呢。
……
不远处。
一直躲在暗处的何清看到那边的场景,收起手机揣进兜里,“诱拐”沈瑟再加上“通风报信”,不知道这两件事加起来会不会功过相抵。
不过就算吃力不讨好也无所谓了,只要沈瑟以后能过的幸福,她做一回恶人也无所谓。
她其实知道沈瑟对她好,而她也从来没怪过她,那么说,只是激将法的意味占了绝大多数。
不过有些话她却还是存疑的,就比如,某个人不喜欢她,她死缠烂打下去,真的会有一个好结果吗?
何清走出海滩,打算打车回去。
不过晚上的车本来就少,她等了好久也没等来,正当她有点着急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她面前,而车窗缓缓降下之后,她也看清楚了,车上的人是谁。
一个很是悲催的男人,在洞房花烛的大好时光,只能开着车出来,寻找他的“落跑新娘”。
何清静静地看了会儿,到最后,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
尾声。
许久许久的以后,当程绍仲再一次求婚未果之后,饶是沉闷如他,也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两个人闺女都生了,觉都睡了,“老夫老妻”这么久了,还是一个正经的名分都不给他。
沈瑟这时正抱着闺女唱着小曲儿,听到这样愤愤不平的话,她将睡着的闺女轻轻放在摇篮里,然后看向某位不满的男士,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上次我求婚你拒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呢?”
程绍仲:“……”
她跟他求婚,那得追溯到早八百年前了吧,都陈年往事了,怎么还翻出来念叨呢?
只是这样的事还真是他做的,他也没办法否认,只能自个儿郁闷着。
沈瑟发现这人的脑筋是真的轴,不明白地说出来,他怕是永远都意识不到了。
轻咳了声,她继续风轻云淡地说道:“何清结婚那天,曦曦还没出生,在海边,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来着。结果你干脆就没让我开口,知道我受多大打击吗?知道你多让人伤心吗?我现在不过是让你受几次考验而已,看你这耐心,啧啧,果然是有了女儿就忘了孩子她妈了,你现在是越来越对我没耐心了。”
沈瑟一边说着一边感叹地摇着头,等到被人扯着离开家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去哪儿啊?”来到车上后,沈瑟不解地问。
程绍仲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又使劲地亲了她一下,说:“重新来一次。”
那天他错过的所有,都得再来一次。
沈瑟本想再怼怼他,可是看到他迫切又期盼的目光,到底还是没能忍心。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