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离开的云息穿过茂密的竹林,来到碧池边,夜色下的湖水如被洗涤过明镜,澄澈而宁静。
“公子。”一个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走至云息面前。
云息淡淡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了波光潋滟的池面。
“子宁贸然前来,还望公子责罚。”
凉凉的夜风刮过,黑色披风被掀起,长长的青丝落在身侧,来人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谢姈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只是一半脸落在阴影里,稍稍有些晦暗。
子宁福了福,又接着说道,“我这段时间跟在萧霖祺身边,只有白日里能跟着他随行,青天白日里萧霖祺除了参加一些达官贵人的例会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密的私交。平日里关系最好的也是儿时认识的薛耀祖,此人不学无术没什么能堪大用的地方。只是到了晚上,子宁武功不高不能继续监视萧霖祺,不过萧霖祺夜间鲜少出书房,甚至是晴月也不得踏进书房一步。子宁调查消息并不完善,是属下失职。”
“此次回来可有其他消息?”
“是的殿下,萧霖祺原本启程回都,然而半路接到了皇帝的指婚,以国事未平何以为家的理由拒绝了南国皇帝的赐婚,目前正回了边城,意欲长居,至于到何时并不清楚,但是皇帝圣旨已经下了三道了,均被萧霖祺一一挡回,对外称病说旅途劳顿不适合回都。”子宁细数了这几月以来自己所看到的事情,一一向云息无不详尽地禀报。
萧霖祺看似为拒婚,但长居边城实则监视云漠一举一动,在新皇根基未稳之时稳固边境的统治收入自己麾下,倒是一招好棋。
“子宁此番前来除了向殿下述职也是为了殿下的大计着想。”子宁脸上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欲言又止。
宁静的夜色似深处席卷了更深的暗,像是藏了什么正在背后疯狂地肆意涌动。
“所以你私自骗诱谢姈前去边城?”
闻言,子宁心下一惊,蓦地抬起头对上云息的视线。
云息一双如墨色平静的眸子此时倏地如同沉着厚厚霜雪般寒如刀刃。
子宁心脏猛地一颤,服从本能般地立刻垂下头,极力控制住自己身体微微的轻颤,急急忙忙地拼命解释道,“子宁是听从了琅镜殿下的吩咐。琅镜殿下原计划是想以谢姈为饵诱萧霖祺出城,可是……”
“诱萧霖祺出城?”云息打断了子宁的解释,蓦地轻笑出声,似嘲弄般,“他凭什么能笃定萧霖祺会为她出城?”
“琅镜殿下说,萧霖祺留下来既有监视也有意图抓谢姈回去,所以才出此下策,不管谢姈如何,都必须以殿下的大计为先,其他属下并顾不上。”子宁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回着,辩解的言语间教人挑不出差错。
“一口一个琅镜殿下,所以你到底是谁的狗?”云息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子宁。
“自然是殿下您的。”子宁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几乎快贴近了地面,言语姿态也愈发的恭敬。
“知道就好。”
云息唇线微微勾了勾,一抹嘲讽的笑,“滚回去监视。”
“是。”子宁低低应了一声,转身便退下了。
***
要查云翎公主的案子,那势必要从她周围的人下手,不过据云息所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当年服侍公主的人均被杖毙,没有留一活口。
即便是平素用的东西也被焚烧殆尽,找不到了踪迹。
这般毁尸灭迹的行径现下看来确实疑点窦生。
那便从公主生前的交际入手,既然说是私奔那势必就是有接触之后才能萌发爱情,最后导致两人两情相悦而私奔。
既然贵为公主,那平日里交往的必然也是官家小姐与达官贵人。
谢姈细细整理了一下整个云漠达官贵人的资料,从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待嫁闺中的小姐夫人入手,似乎也查到了不少端倪。
平日里公主殿下养尊处优鲜少出宫,能经常照见的女眷只要查查宫里门禁登记的册子便可知一二。谢姈托了小菜去查了一份公主当年失踪时一整年的进出宫的记录,熬夜秉烛一个晚上整理出外官女眷拜见次数较多的几位。
分别是礼部尚书家徐夫人及女儿沈沉香还有吏部侍郎家夫人与其女儿周薇。
礼部尚书家这位姑娘与云翎公主约莫有几分表亲的关系,所以借着这层关系,沈姑娘与其母亲可是没少去公主殿里拉家常。光上元节前几日便多次入宫,甚至有一晚还在宫里歇了下来,可谓是深得公主欢心。
而另一位周薇则是出了名的才女,与公主殿下共同成立了一个花茶社吟诗作对,因此公主也甚是喜欢与之相交,甚至秉烛夜谈许多古今天下之事。
同样在上元节前几日出入宫中频繁,而公主恰巧就是失踪与上元节之后。
种种证据指向这两位姑娘素日与公主的交际,谢姈还顺带查了一下这两位姑娘平时的交际,沈沉香是极为典型的官家小姐,除了在家绣些个花样子之外,基本上算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徐夫人拉着自家女儿去公主跟前混个眼熟之外,好像单独出门的行为几乎是没有的。而周薇比起沈沉香来说,交际显然广泛不少。先是有一个花茶社在前,可借此机会以公主的名义广交许多文人雅士,又能将自己才女的地位固若金汤,可谓百利而无一害。相较之下,她显然对公主的心思也揣摩得更为透彻,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