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蘅的三魂六魄飞回来的时候,虞雪岚已经进屋了,看着面前空落落的场面,却还残存着对方的几分气息……
云蘅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腾的站了起来,快步跑进屋去,跑过门槛的时候踉踉跄跄的,险些没摔个狗吃屎。
虞雪岚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云蘅窘迫不已,耷拉着脑袋小声说:“督主,奴婢……奴婢失礼,不知道怎么就给睡着了。”
虞雪岚道:“无妨,廊下睡着容易受风,我才喊你起来的。”
“谢督主关怀。”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云蘅见他不说话了,只好尴尬的找话题:“那个,督主……奴婢还以为您今日不回来了。”
虞雪岚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守株待兔吗?怎么不知道我来。”
云蘅愣了愣,啊了一声没明白他的意思,可见他又不说话了,也摸不清他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头砰砰砰的有些忐忑起来。
该不会是自己刚才睡迷糊了,说了点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吧。
云蘅趁着他没有发难,赶紧自己认错儿:“督主,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守株待兔!”
说完,见虞雪岚没反应,又补了一句:“但是奴婢不知道去哪儿能找到您,只能在这儿截您……”
“截我?”虞雪岚终于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看着对面这只刚刚睡醒的兔子,心里陡然有些无奈,“这样的词别乱用,让人听见了,治你大不敬。”
云蘅嘿嘿一笑:“奴婢说错话了,其实奴婢就是想过来跟您道谢的,暖清殿的事儿,得您在皇上跟前美言,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虞雪岚阅人万千,与她三言两语间便能听出她与卢浩耍心思的事无关,心情倒莫名好了几分,微微笑道:“没什么,不过是顺着皇上的心意去说,皇上其实本就有顾怜公主的心思,只不过需要借着旁人的口说出来而已。“
她听得似懂非懂,揪着流苏问道:“那皇上是本来就惦记着公主?那还晾了公主这么多年呢,林贵妃那些零碎手段,时不时就来一发,我光来伺候三年便见了不知多少次,皇上也不怕公主被折腾死……”
“不许非议皇上,大不敬。”虞雪岚敛了袖子,拿着毛笔的手朝她的方向点了一点,“圣心似海,你一个小兔——小丫头,懂什么。”
兔子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被生生咽了回去,不过云蘅的心思没在这上头,眨了眨眼眸笑眯眯道:“奴婢不懂,能不能向督主请教啊?”
“请教什么?你在暖清殿服侍,主子的出身来路,从没盘算清楚过?”
这话,好像是变相说她傻啊。
这可不行,人家说送佛送到西,哪有他这样的。
云蘅心里头的主意转了转,平日里作弄莲心她们的小花样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督主,奴婢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奴婢,想着跟了个不受宠的主子,那就每天混混日子好了。可您把皇上对暖清殿的兴致勾起来了,往后暖清殿怕是真要暖起来了,奴婢再不思进取,也得努力加油,不为主子争口气,也得保全自己的性命呀。”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虞雪岚听得不由好笑,却硬是板着脸道:“你这话说的,不像谢恩,像是问罪。”
“奴婢岂敢,但是督主,您是不是能再多透露一点点给奴婢啊?”云蘅笑嘻嘻的,露出嘴角边的梨涡,“给奴婢增加点宫斗经验。”
“说话怪里怪气,别告诉我又是公主教的你。”
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云蘅却不气馁,厚着脸皮道:“督主嘴上这么说,可私下却肯替暖清殿出头,自然是愿意关照公主的,何不帮忙帮到底呢。”
“私下议论后宫琐事,不是本督怠!
虞雪岚起身至水盆旁洗了洗手,抬手正要取帕子,却见云蘅已经十分殷勤的递了过来,一脸狗腿:“督主请用。”
如今这个看起来有些精明有些滑头的小丫头,和方才在树下睡眼朦胧哭的眼睛通红的模样倒真难联想到一处去,虞雪岚抽过帕子,摇头哂道:“真不知你是懂规矩还是不懂规矩,前几日是循规蹈矩的让人头疼,如今又放肆大胆的不得了。”
云蘅看着他垂眸的侧颜,黄昏之下,眉眼和轮廓都被笼罩在一层雾雾的浮光之下,让人难以畏惧:“奴婢不敢放肆,只是好奇心作祟,督主的好奇心……不也很大吗,应该可以理解奴婢的。”
虞雪岚此刻是真的笑了:“你扯了公主下水还不够,如今又要说着好奇心是我教你的了?”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一箩筐,看虞雪岚的脸色反而比刚进屋的时候好,她心里也放开了,便大大方方点头道:“是啊,奴婢就是这么厚颜,督主可否全了奴婢的小心思呢?”
普天之下,敢如此对他直言不讳的人,不多。虞雪岚心忖,或许是这小兔子真不知道东厂的厉害,心里又不想坏了她这一份单纯,饮了口茶方缓缓开口道:“也没什么,淑惠公主的生母原是浣衣局的宫女,出身低微,可偶然被皇上瞧见,一见倾心,不顾众人反对封了辰妃。但恰逢淑惠公主满月之时,六公主却夭折了。”
云蘅惊讶道:“六公主,是林贵妃所出?她便因此恨上了公主?”
“不错,后来辰妃犯了天大的错处,被皇上禁足,不出一年便离了人世。此后皇上纵然有心怜惜淑惠公主,总要顾忌林贵妃的心思,便是连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