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不肯离开,却被楚训强行拉走;夕若烟也欲再辩,秦桦却对她使了眼色,她只好按捺下,与溪月一左一右扶起地上的阿兴,告了礼退出了大厅。
屋外寒风阵阵,天又悠悠飘起雪来,烈烈寒风飘飘,直直冻得人牙齿打颤。
楚训特僻处一间屋子让众人稍事休息,屋里置了火盆,又关上门窗,片刻后才逐渐暖和了起来。
阿兴一心挂忧玄翊,也不知是因天气寒冷还是心中害怕,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揪扯着衣角不肯开口说上一句。
夕若烟心有不忍,有心宽慰着她,阿兴却始终充耳不闻,垂下的眸子中珠光盈盈,兀自伤心。
溪月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虽然在知道真相之后也曾生气过、指责过,可真待一手养大自己的师傅即将受到惩处,甚至会危及性命,她到底还是关心的。
勉强忍了片刻,溪月突地站起,两步跨到门前,伸出的手才将将将门拉开一缝,一只大手却忽然伸出将门合上,她大怒,仰头瞪着手的主人:“你给我让开。”
“你稍安勿躁,此时过去不但帮衬不上什么,反倒会将自己折了进去。”楚训伸手去拉她,却反被溪月一手拂开,无奈,他便又只能耐心详解:“此事干系重大,你不得意气用事,否则谁也保护不了你。”
“那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吗?他可是我师傅啊。”溪月急了。
“溪月。”夕若烟起身,望着溪月沉声道:“楚大人说得不错,你不能莽撞。”
“可是……”
“回去。”夕若烟复又呵斥一声,溪月忿忿,跺跺脚却又只得乖乖回去坐着。
夕若烟抬眼看向楚训与秦桦,二人皆是默然,她只得在心中叹口气,静静等待。
短短一炷香,却恍然过去多时。正待诸人都等待得心急火燎之时,却忽有房门大开的声音传来,阿兴早就已等得没了耐性,当下冲出房间去了。
其余人跟着出门,却见北冥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秦桦与楚训相视一眼,也相继跟了出去。
阿兴率先奔进厅内,玄翊仍旧跪在座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阿兴心有疑惑,忙跑到他身边去,却在见到他的那一眼忍不住抱着他痛呼出声:“阿翊。”
屋外听见阿兴声音的夕若烟与溪月也赶紧冲了进去,二人望着玄翊的背影住步,却隐约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点点血腥之气。
阿兴早已哭成了泪人,抱着玄翊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耳畔回荡着阿兴的轻唤,玄翊勉强露出笑来,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森寒冰凉的刀尖上缀着点点血珠。
他颤抖着右手抚上阿兴的脸颊,可眼前一片黑暗,纵使她的容貌早已深深印刻心中,此时却再看不清她的眉眼,今后,也再不能亲视她灿烂如花的笑靥。
溪月踱步上前,眼前的一幕却只叫她惊得紧紧捂住了嘴,豆大的泪珠无声而落。
“师、师傅,你的……眼睛……”
玄翊闻声回过头来,紧闭的双眸中两道血痕蜿蜒,他自毁了双眸,却换了一生与阿兴相守,值了!
“后悔吗?”夕若烟颤声着开了口,椭圆修长的指尖嵌入肉中,生生强忍着心头的痛楚。
双目刺痛,玄翊却忍痛而笑:“我双手沾满鲜血,背负血债,一双眼睛只是利息。我自请圣上去往北地,一路行医济世,屠尽一生来偿还我所犯下的孽障,只是阿兴……”
“不许抛下我,不许赶我走,我要跟着你,我要陪着你。你再看不见,我便做你的眼睛,我替你视物,我来照顾你,你再也不许抛下我一个人,我要生生世世都跟着你。”阿兴紧紧抱住他,唯恐他再说出任何为了自己好,却是将自己狠心抛下的话来。
北地凄苦,沿途盗匪流民不计其数,可此刻,玄翊却再说不出任何将她抛下的话来,哪怕不愿她跟着自己受苦,却也不愿再将她一人丢下。
他紧紧握住阿兴的双手,这一次,换他自私一次。...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