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事宜多而杂,护国寺的高僧连颂三天经,直至夜幕降临,百官这才依次退下。
“烟儿,天晚了,我送你回祁府吧。”行至山脚,秦桦温声道。
“不用了,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放心阿风,我还得回去看看他。”看了一眼暗自抹泪的司徒菀琰,夕若烟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事已至此,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才不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司徒菀琰重重点头,暗自抹泪。
“天色已晚,你们快回去吧。”望了望天色,夕若烟催促道。
秦桦只得点头,嘱咐庆儿好生照顾着夕若烟,这才带着司徒菀琰登车离去。
百官散得已经七七八八,夕若烟回头望了眼烛火通明的山路,问了句:“云笙呢,刚才都还在的,这会儿哪儿去了?”
“主子你忘了,皇上命二公子全权操办此事,十三公主正陪着二公子,说是今晚不回宫了。”庆儿拉了拉她的衣角:“主子,天已晚了,咱们也回宫吧。”
烛火通明的山林小径一路直通公主陵,一想到雪儿以后就只能在那个地方了,夕若烟心头不免得一阵心酸。
庆儿不忍她如此,劝慰道:“主子,可要保重身体啊!咱们还是回去吧。”
夕若烟叹口气,点了点头,由庆儿搀着上了马车,一路直往承德门而去。
等回到宫里时已过了寅时,夕若烟打发了庆儿回景祺阁,独自径直便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内满室通明,遥遥望去只见门口聚集了黑压压一片。夕若烟撑伞缓步走近,当先一人瞧见了,遂急忙迎了上来。
“夕御医可等着您了,皇上都把自己关在殿里整整一日了,谁都不让进,您还是赶快进去看看吧。”玄公公满面焦急,见到夕若烟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紧张不已。
夕若烟抬眸朝着紧闭的大殿看了一眼,抬步上了石阶。
“留下当值的,其余人,都撤了吧。”收了手中纸伞,夕若烟将伞递给玄公公,末了,复才又说了句:“放心,有我呢,都回去吧。”
玄公公抱着纸伞呆呆立于原地,眼看着大殿的门打开又合上,踌躇间,最后无法,也只得吩咐其余人离开,只余下当值的侍卫。
太和殿内,外殿静谧一片,可稍一踏足内殿,浓烈的酒味便充斥着整个殿内,迎面而来,有些闷闷的,只叫人一阵不舒服。
外头的雪半点儿没有停下的意思,冷冽的风透过大开的窗棂呼呼吹进,直吹得殿内也有些凉飕飕。
夕若烟举步走向窗口处,将大开的窗棂合上,复才走至龙榻边。
那里,北冥风独自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地上酒壶随意散乱着,身上的龙袍也自下朝后没有换过,早已褶皱不堪,重重地搭在身上。
夕若烟缓步走近,每一步都似踩在冰天雪地一般,一步一步,犹似寒冷直直从脚底心窜上了心窝。
“阿风。”
她轻声一唤,抬起的手只在他肩头上方停下,却再落不下去。
北冥风赤红着眼,仰头大口饮了酒,再随手重重将酒壶扔出摔了个粉碎。
突来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夕若烟心头一颤,眼眶当即便红了起来。
“阿风……”夕若烟有些哽咽,素手搭上他的肩头,也有几分难忍泪意:“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北冥风扭头看她,强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在见着至爱之人时决堤。他突然伸手抱住夕若烟,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泪水再无顾忌地夺眶而出。
“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泪水无声滑落,夕若烟轻轻为他顺着背,就像温柔哄着一个孩子般。
“烟儿,雪儿走了,我再也没有妹妹了。”
突来的一句话,仿若千斤石锤重重击在她的心上,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却是久久也不曾落下。
颈窝处传来一阵冰凉,落在腰间的双手却在不断收紧,夕若烟有些难受,更有些心疼他。
雪儿走了,独独留下了这一群关心她,在乎她的人伤心难过。
褪去了人前的君王模样,人后,阿风也不过只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会因为亲人的逝世而伤心,会因为至亲的离去而痛苦,而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陪着他。
夜凉如水,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夜,留下的人痛苦难当,那么逝去的人,在另外一个地方,过得还好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