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于半月前已下达国公府,顷刻间便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饶是多日过去,民间百姓仍旧对此事津津乐道。
夕若烟早早带着庆儿出了宫门,坐在马车内,看着车驾外繁华热闹的京都,行驶间偶尔还能听见有百姓对国公府与将军府联姻的声声议论之词,无外不是皆是赞美之言。
是了,一个是两朝元老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一个又是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地位显赫。两家联姻,自然是轰动京都的头等大事。
另说,一个是闻名京都的大才女,一个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男才女貌,堪为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百姓的议论纷纷传入耳中,却是怎么听怎么叫夕若烟心头一阵酸楚。
她紧了紧手中的红漆木盒,心酸的同时也不免有几分小小的庆幸。幸好雪儿是央了她去国公府,倘若是自己亲自出宫,再听了这些个话,还指不定得有多难受。
恍然间,车驾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国公府前。
庆儿挑开帘子,踩着车驾前的红漆矮凳率先下了马车,待稳住身形,这才搀着夕若烟小心下来。
赐婚圣旨下达后,国公府早已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事宜。虽离大婚日尚有小半月的时间,但国公府门前已挂上了红色绸缎,贴着大大喜字的红色灯笼挂在两侧,遥遥望去已是格外的喜庆。
司徒菀琰早已等候多时,待见夕若烟的车驾到来,已踩着步伐款款而来:“得知夕御医今日会来,菀琰已等候多时。水榭处已备下了茶水点心,还请夕御医移步入内。”
司徒菀琰客气有加,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夕若烟自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含笑应下后,才在其领路下入了国公府。
一路行往水榭,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各司其职,为大婚那日做着准备,府内更是一派喜气洋洋。
夕若烟心里有着道不出的滋味,对他们,她也是怀着祝福的,只是有些心疼雪儿罢了。
一路看着府内一派喜庆的景象,夕若烟脸色不佳。司徒菀琰心里清楚,倒也不生气,反倒找着话题化解着尴尬。
“爹爹和三哥上朝去还未回来,娘亲早前和几位朝中大臣的夫人去了护国寺进香,也还没有回府。若不然,也该替你引荐引荐的。”
国公府是多少人求着都攀不上的关系,国公夫人更不是寻常人可以随意可见。如今夕若烟虽有圣上撑腰,但女御医自古以来便是头一遭,再加上她来历不明,朝中少不得有人弹劾。可倘若与国公府有了交情,想来,那些自来看不惯她的人也会收敛许多。至少,也不会,更不敢因此与国公府交恶吧!
司徒菀琰是好意,夕若烟心里如明镜似的,当下看向她的目光也不觉柔和了许多。
不消片刻已入了水榭之中,府上丫鬟早已妥当地备下了茶水点心以及各色时令瓜果,见她们结伴而来,恭敬地告了礼便齐齐退了下去。
水榭外,只留了庆儿与花颂驻守,其余再无外人。
司徒菀琰领着夕若烟入内,又端起茶壶各斟上两杯上好的蒙顶甘露,这才轻启檀口:“昨日庆儿送来拜帖,我知晓你来,特意备上。日后若来,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你能来国公府,我高兴都还来不及,还做这些虚礼做什么。”
“原以为国公夫人在府中,贸然前来恐有不便之处。”夕若烟端起茶杯,浅绿油润的蒙顶甘露香气高爽,馥郁芬芳,浅尝一口更是味醇甘鲜:“况且,我向来去大将军府都是不用拜帖的。”
司徒菀琰闻之一顿,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禁霎时红了脸颊。
夕若烟放下茶杯,将随身带着的那只红漆木盒推至她面前:“其实我今日特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雪儿缠绵病榻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她身子不好,不便出宫,却对你们是真心的祝福。所以,才特特央我给你送来了一份贺礼,还望你务必收下。”
“这是什么?”司徒菀琰望着那只木盒怔怔不知所措。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夕若烟不便多言,司徒菀琰这才动手打开,而里面,却只有一个小巧的如意锁。
“这是公主生母,良妃娘娘留下唯一的一件东西。原本这是要留给雪儿出嫁时,作为她的嫁妆,可她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一日,所以让我代为转送给你。也希望,你带上这个吉祥如意锁后,可以事事如意,平安顺遂。”
夕若烟细声解释,目光却不知透过那个如意锁在看向哪里,颇有几分意兴阑珊的模样。
司徒菀琰拿着如意锁细细揣摩了一会儿,脑海里不断回响起那番话,心头忽然很不是个滋味。
“她……还好吗?”
倒是有些意外她会这样问,夕若烟抬头看向她,语气突然沉了下来:“不好,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苦涩的汤药,磨人的旧疾,每日不但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要将所有的委屈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抗下。明明心痛如刀绞,却还要在人前做着无所谓的模样,含笑祝福自己的心上人与另一个女子的婚姻。
这样,她还能过得好吗?
她心疼雪儿,也为雪儿鸣不平,哪怕瑾瑜和四姑娘婚期将至,她也不认为这事她可以置之事外。至少,雪儿的苦,断不能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忍下。
司徒菀琰闻言心头犹如千百根银针乱扎,隐隐作痛。
她本就不是那种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女子,她自有自己独特的想法,遇事遇人更不会意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