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宫,熙婉盯着那些山楂果,对身后送来果子的御膳房小管事质问:“这山楂果,谁让你们送的?”
“啊?回禀皇后,是太子殿下。殿下说皇上病重,胃口不开,就让我们弄点冰糖山楂果给他送来。”
小管事可能有点害怕熙婉,颤颤巍巍地回答。
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位皇后似乎生气了?
可是自己没惹到她啊!
到底生的什么气啊!
熙婉可没心思理会小管事心中的哀嚎,摆摆手让他退下,脸上却是露出凝重之色。
太子……太子……
这个词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久久不能忘却。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熙婉脑子里都是这个问题,在椒房殿辗转踱步,思索再三也没什么动静,旁边听香忍不住道:“主子,这事儿必须调查,如果太子真有这心思,那就是弑父大罪!”
听香是很喜欢看到这一幕的,毕竟太子是横在九皇子夏稷武当上大周皇帝的绊脚石。
本来还不能拿他怎么样,这样无辜拿下太子容易被群臣攻讦。但如果太子要弑父呢,那根本不用他们动手,自然有大周忠心耿耿的老臣跳出来上奏的。
这一幕绝对是王爷最愿意看到的。
“弑父?”
熙婉眉头微微一蹙,有点不敢置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估计是急着想当皇帝!”
“是啊,主子,不能任由他谋害皇上不管,今日他可以向皇上下手,他日,就能向主子您,或是两位小皇子……”
一提到两个皇子,熙婉立刻被刺中要害。
就算她曾经和太子有点交情,但这交情,能和自己孩儿的性命相提并论?
不能,万万不能!
“走,去太子宫!”
“是,主子!”
听香雪怡欣然应声,当即跟着她去了东宫太子那儿。
太子东宫,夏旭安正靠在软塌上,听着下面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汇报:“太子,已经有半个月了,如果没意外,皇上他……”
差不多该死了!
白面无须太监笑了笑,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夏旭安冷淡地看着他,说来要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有点下不去手,但为了这皇位,只能如此。
不!不能说是谋杀!
而是解脱!
他在帮助父皇解脱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痛苦。
父皇在病榻上卧了整整五年多,是时候离去,享受天堂净土的滋润了,不是吗?
这么一想,夏旭安反倒觉得好受许多,眉宇间的阴霾之色也一散而开,露出几许欣慰笑容。
纤长白指轻轻叩击桌案,似是而非地笑着:“是该差不多了。本宫该准备下,准备要以何种姿态,迎接父皇驾崩的消息?”
“砰!”
就在这时候,宫门被人一脚踹开。
熙婉戴着明晃晃闪烁烛光叮当脆响的钗环步摇冲进来,抬手点指他的鼻尖,厉声呵斥:“太子,是想以何种姿态迎接?悲伤还是,高兴?”
“啊?!”
夏旭安哪会想到熙婉就在外面?
看到她冲进来,还怒气冲冲质问自己,当即脸色就变了。
他刚刚说的话,全被对方听见了。
这……这可怎么办?
这一刻夏旭安觉得头顶如五雷轰顶,嗡嗡作响,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完蛋了,他完蛋了!
这位婉后正愁找不着他的错处废黜他的太子之位,现在,真是好机会啊!
这种好机会,她会放弃吗?
不会,坚决不会!
夏旭安心里拔凉拔凉,害怕要命,这件事被婉后知道了,那么,马上就会传入父皇耳朵。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父皇知道自己要谋害他,别说这太子之位,怕是连命都没了。
但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的,夏旭安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起身给熙婉行礼。
只是他站起来时,双腿在颤抖,若不是有宽大的衣袍做掩护,怕要被人看出来了,那真是羞愤地可以去死!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刚刚说什么?”
反正刚刚只是口头上说而已,没关系,耍赖不就成了?
这么一想,夏旭安稍微心安许多,当即露出诧异之色地问。
“太子演技不错。”
熙婉轻笑一声,目光却是变得分外凌厉。
太子……夏旭安!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当年活泼好动的太子,已经死了。
面前这个太子,是个为了皇权,不折手段,甚至不惜葬送亲生父亲性命的无情刽子手!
若不是自己发现及时,皇上现在早就驾崩了!
所以,看到夏旭安这一副不肯认错的表情,熙婉感到由心的失望,和……憎恶!
她真的对太子失望了。
之前太子想对付自己和夏靖轩,她也没说什么,到底是被人利用,只能当他年纪小,不懂事。
但是,弑父!
这不是年纪大小能决定有无对错。
弑父,那就是错!
天大的错误!
不管你出于哪种理由,有多少辛酸史,弑父,那就是十恶不赦,万死难辞其咎!
熙婉冷漠地看着夏旭安,眼底冰凉一片,曾经的温存在他几次三番的错误下渐渐消磨,彻底消失。
“咣当!”
“哼!”
寂静的太子宫内突然响起一个盘子破碎和一声娇斥,熙婉将一盆红彤彤的山楂果狠狠丢掷在地上,圆滚滚的山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