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睨一眼女婿:“别人会信我是去看女儿的?”
雅尔哈齐摸摸鼻子。
翁婿二人又开始下棋。
“阿布哈,老八老九在两江的人很闹腾?”
阿山落下一子,“有些事我这个做臣子的能拦,有的却拦不住,拦得不坚决不起作用,拦得狠了,就把太子爷八爷九爷得罪了,最后倒好,太子的人与八爷九爷的人干脆明目张胆地干起来了。嘿嘿,邵穆布以后可难了,依老夫之见,他顶多能坐一任,想连任,却是难了!”
雅尔哈齐看着自己岳父这只老狐狸,官场上,他比自己可油滑,只要大方向上不出错,他就是个官场的不倒翁。
“阿布哈,你看现在这个朝堂局势如何?”
阿山看一眼女婿,低头沉吟半晌,叹口气:“悬!”
雅尔哈齐给岳父续上茶,阿山端起茶,又复放下,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二色棋子道:“朝堂旁事也就罢了,唯太子与诸阿哥事难测!老夫回京不久,但所见人,俱赞八爷贤明!太子尤在位,而诸人已见异心!是八爷优于太子?是太子跋扈失了臣子之心?
身为储君,太子幼年即立,皇上与太子父子情深,一手抚养长大,亲自启蒙,皇上诸子,唯四爷启蒙与太子同。十三岁即在文华殿为满汉大臣讲学,此后,又多次在文武大臣面前讲解儒家经典,太子苦学多年,虽少年,却毫不怯场,彼时,睿质岐嶷,学问渊通,深得众臣赞誉。”
阿山觉得心里有些憋闷,站起身,在亭内踱了两步,望着天际深深叹了口气,“稍长,皇上向太子传授治国之道,告以祖宗典型,守成当若何,用兵当若何;又教之以经史,凡往古成败、人心向背,事事精详指示……太子大婚后,皇上对太子信任不改,更寄予莫大希望,在屡次外出时,若可行,便都会将太子带在身边,望其谙习地方风俗,民间疾苦,以便作为日后治邦安民的参考。”
阿山紧皱着眉:“皇上亲手教导的太子,岂是其余诸子可比!皇上亲征准噶尔部噶尔丹之际,先后有十多个月的时间不在京城,其时太子坐镇京师处理朝政,凡事俱太子听理,重大紧要事,诸大臣会同议定,启奏太子。
太子理事,心思缜密,无论巨细皆一一详询皇上,直到皇上满意为止;其克尽厥职,不负众望,举朝皆称皇太子之善。皇上也很满意,说:皇太子所问,甚周密而详尽,凡事皆欲明悉之意,正与朕心相同,朕不胜喜悦。且居京师,办理政务,如泰山之固,故朕在边外,心意舒畅,事无烦扰,多日优闲!……”
阿山越说,心里的烦闷却愈增,狠狠吸了几口气:“太子的优秀,举国俱知!……只是,一时优易,一世优难!一国之储君,岂是易做?太子现今与以前相异,为何?上有皇上管制,下有诸阿哥窥伺,中间,有诸多大臣或引、或诱、或谀、或媚……若无一错,除非比当今更贤明!”
阿山坐回坐位,叹口气:“太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雅尔哈齐点头,岳丈这老狐狸确实精察!
“皇上身子骨儿康健,下面诸阿哥羽翼已丰……”
阿山一摆手,止住女婿的话头,“心知即可!”
雅尔哈齐笑道:“阿布哈,无事,此处地势甚好,再者,我府里却是甚为平静!”
阿山摇头:“行船当谨慎,不可掉以轻心!若玉儿在此,她五感敏锐,风吹草动都不能瞒她,她不在,咱们的耳目可不太灵便。”
雅尔哈齐想告诉岳父自己如今也不输当年的媳妇儿,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老岳丈一会儿醋上了,一定要把媳妇儿领回去,岂非得不偿失!
雅尔哈齐笑道:“玉儿当初说让您早回来,小婿还想着您未必会乐意,毕竟,做封疆大吏可比回京自在。没想到,您老还真回来了!”
阿山无奈苦笑:“一家子的人,上到老太爷,下到儿子、孙子,但凡她说的,谁个会不听!便是我这位至人臣的,也被她额娘在身边成日念叨。毕竟,那孩子这二十来年,从不轻易多话;再者,我自己遇上的事儿,岂会不多思多想?一思一想,加上你们提供的信息,女儿又三催四催,便也就知道该当如何了!”
雅尔哈齐吡牙道:“上一次,玉儿为您的事儿反应这般激烈,还是您的那些个小妾吧?”
阿山被女婿打趣得瞪大眼:“那是玉儿说了吗?玉儿可没说,那是你老岳父我自己觉着不可虚掷时光,才遣散了小妾,谁和你说是玉儿说的?”
雅尔哈齐嘿嘿笑道:“玉儿是没说,她那会儿不是还小?是岳祖母告诉我的!”
看着女婿脸上那刺眼的笑,阿山心里极度不爽,可是,这话是自己额娘告诉女婿的,他也无法,只道:“算你小子聪明,从一开始就没纳妾。”若不然,看我不把女儿藏起来让你再也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