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计应当是气狠了,砸了一粒圆圆的金疙瘩过来,挽怀伸手捡起那坨金疙瘩,递还给他:“错不开。”
他换了银疙瘩,依旧错不开。
他身上只带金银,再小的,没有了。
苏挽怀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没有的话,就先欠着吧,等有了再给。
欠着?他堂堂莫家二少爷,手揽盛世王朝半壁商行,欠人两个铜板?莫二爷简直要气笑了。
苏挽怀的态度很明确,她送去莫府的糖,是送的,是人情。摆出来卖的糖,是卖的,是利益。
若她摊子一收,莫二爷想要吃糖,她可以再送一包。她摆着摊子,莫二爷从她摊子上拿走的糖,理应要给钱。
追根究底只因本质上她跟他不是多么熟稔的关系,需得银货两讫。
“二爷……这颗糖不如小的请你……”跟在莫家二少爷身边的小厮见自家爷的脸色委实不好看,飞快从腰包里掏出两个铜板递给苏挽怀。
莫家二少爷深吸一口气,丹凤眼里精光闪闪,瞅着苏挽怀就是一脸算计:“我说苏小娘子,你既然有这制糖手艺,何不跟爷合作开糖铺子?”
他以利相诱,等着她跳进陷阱答应跟他合作,届时,他有千百种法子将她压榨干净,还让她无话可说。
“谢过二爷好意,妾身赚的钱够用了。”
他放在陷阱里的诱饵丝毫诱惑不了她,她几乎没耽搁一秒就拒绝了。
“哈~”他意味不明的哈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恰好这时,有老人家带着小孙女来摊子上买糖,苏挽怀抬头,和善地请他让一让,他自己也是生意人,懂得不堵在别人铺面口的规矩,抄着手让到一边。
苏挽怀笑盈盈接待了一老一小两个顾客,温温柔柔同她俩道了再见。
怎么就没见她用过这副嘴脸跟他讲话!
莫二爷站在树荫下,似笑非笑盯着她。
似乎就是在那一日,她得罪了莫家二少爷。虽然后来苏挽怀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到底在哪个地方得罪了他。
难道因为她问他要两个铜钱?看莫二爷平日出手的阔绰,不像是会为两个铜钱生气的人。
也许是她要钱的行为,让他在下人面前丢了脸面?可实际上,莫二爷也不像是很要脸面的人。尤其是从后来他为了抢走她的糖果生意,耍的那些花招上看,他应当比那些地痞流氓更没脸没皮才对。
他将整条街上的糖果铺都买了下来,花了大力气与她的小糖果摊儿抬杠,那时她对制糖的兴趣渐渐冷却下来,心里还记着他曾帮过她的事。他既然不愿意让她好好做糖果生意,她干脆顺了他的意,不再卖糖,改作画,卖画。
莫家老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莫二爷与她为难的事,似乎为此斥责了他。为了弥补莫二爷犯下的错,莫老爷隔三差五就谴莫管家来她这里花重金买画。这一度也让她感到为难,不过最为难的仍在莫二爷身上。
莫二爷挨了莫老爷的训,不再在赚钱的营生上与她为难,他换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就是现下这种戏谑的,让她感到头疼,他却乐此不疲地暧昧调情。
被他故意用暧昧语调唤为小娘子的人,整个乌州只有她一人。
莫二爷口里那个“不在乌州等他回来,自己一声不吭往京城里跑的小娘子”,应当指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