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 母亲一直想在我离开之前, 为我定下一桩婚事, 因为我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回来。我却觉得没什么必要,早早便把婚事订下了,还不是让别人白白等着我,有什么意思?况我想找个与我心意相通的妻子。”
蓝承宇偷偷瞄了宝络一眼, 续道:“她在我面前, 是优雅端方而又得体的, 一旦旁人触犯了她的威严, 却会像小兽一样龇着牙竖起汗毛, 维护自己的利益。在我面前, 却不必如此。”
“在我面前,她可以很可爱,也可以很可恶;可以很端方, 也可以很调皮;可以温柔体贴, 也可以使使小性子。无论如何,只要她开心便好,我只需要她在我面前展露她最真实的一面,不必有丝毫的负担。同样的, 我在她的面前也可以放下所有的心防。”
“若是她高兴了,我便陪她在街上或者京郊走走, 看看民间百态, 尝尝各色美食;若是她不高兴了, 我便想法子哄她开心。闲来无事,我们可以对弈一局,或是养一只宠物来逗逗;忙碌时,我与她各自坐与桌案之后,偶尔歇息时,能够彼此看到对方,平日里遇到事情,能够有商有量。”
“这样的生活,便是我所向往的。”
明明才刚刚动了这心思,这些话,蓝承宇便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甚至不需要任何停顿。
其实,这些话语中的大部分场景,他与宝络也都已经经历过了,只是彼此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蓝承宇家中人口简单,族内又素来以他们这一支为尊,族人们见了他们,从来都是带着些许敬畏,不敢多说什么。蓝承宇自幼出入宫廷,见识过宫中的尔虞我诈,越发能够感受到,他现在拥有的这种生活有多可贵。
从这一点上来说,蓝承宇比宝络幸运。他对宝络存了爱慕之意,更有怜惜之情,发觉自己对宝络的心意之后,想要娶宝络为妻,带给宝络这种安宁生活的心情便也越发强烈。
只是,蓝承宇还不确定宝络的心意,才有了这样一番试探。
他虽然已经知道,宝络生活在不安中,对于婚姻,不敢像他这样,抱着这么美好的幻想,却想知道,宝络究竟对他有没有哪怕一丝的别样好感。只要她有,那么,他就有了竭尽全力去争取的动力,会给她这样的勇气。
如果她没有……也没关系,他会让她有的。
因自幼养在深宫的缘故,宝络见过的外男十分少,不是堂兄堂弟,就是表哥表弟。其中,与她走的最近的就是蓝承宇了。所以,蓝承宇对自己很有信心。
蓝承宇的三言两语,就构建出了一个温馨美好的未来。饶是宝络,也听得怔然出神了。
慢慢的,她低下了头。若是真能如此,该有多好……
一直被蓝承宇有意无意的护着,直到此刻,宝络才真正体会到,能够得到他的守护,有多幸福。
蓝承宇会有这样的憧憬,甚至开始向往起她从未考虑过的事,想必也有了心悦之人吧?这样……很好,她该祝福他才是。
虽然蓝承宇也是出身世家的嫡系子弟,但他跟她终究是不一样的。安国公与安国公夫人能够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成为京中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两人之间从未红过脸,一直有商有量的,想来,蓝承宇也能做到这一点。
宝络知道自己应该祝福蓝承宇的,但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一种淡淡的酸涩之感,也不知是为昔日的伙伴与她渐行渐远,还是为了她连想也不敢想的那种生活。
蓝承宇将宝络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中蓦然松了口气。
只要宝络对于此事不是无动于衷就好,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就怕,宝络听到此事,还一脸笑吟吟地恭喜他即将得一佳妇……
良久后,宝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若是有意娶亲,想来,京中大半的姑娘都是愿意等的,哪怕等个三年五载,她们怕是也心甘情愿。安国公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你再仔细斟酌一下吧。”
“不用斟酌了,我只想娶我喜欢的姑娘。可惜,我喜欢的姑娘现在还不怎么喜欢我呢,我总得等到她回心转意了才行。”蓝承宇笑得眼角弯弯,眉眼间一片温和的样子:“女儿家的花期终归比男子短,你都不着急,我着急什么?”
宝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喜欢跟我比!”
“那是自幼养成的习惯呀,改不掉了。”蓝承宇深深地看着她。
是的,宠着她纵着她似乎已经渐渐成为他根深蒂固的习惯,改不掉了。若是让他下半辈子再换个人来宠,他心中不得劲儿不说,只怕也做不到像对她这样了。不如——就继续这么着吧。
那个时候,宝络觉得蓝承宇望向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直到后来,她的父皇被奸人所害,她的皇兄登基,国丧一过,蓝承宇就忙不迭地去向她的皇兄提亲,那时,她才知道蓝承宇那一眼真正的含义。
……
荣妃之事兴许影响到了荣妃的娘家人,以及可能害死荣妃的人的母族,但并没有影响到蓝承宇随父亲安国公前往边关。
蓝承宇走的那一日,宝络缠着昭德帝扭股糖似的撒娇,总算是得到了昭德帝的许可,能够随着昭德帝出宫,送别安国公与蓝承宇。
宝络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天色极好,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蓝承宇随着安国公一起,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披银色的铠甲,手持长矛,眉眼间虽仍有些未曾化开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