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荣保在被风吹得摇曳的晃亮烛光中瞧清了青莲的模样,不由得地与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了。

“你……”他满腹的话,到了嘴前又生生咽下,都快忘了要夸奖的说辞,“你的父母,姓甚名谁?”

青莲第一次见富察大人,颇是奇怪,怎的开口就问这个。

“青莲幼时遭人迫害,失了大半的记忆,在城外被养父母捡到,现在养父母家中需要银子,青莲便来到府上。”她徐徐开口,不急不缓,声音宛如珠落玉盘,十分动听。

是了,就是她了。富察荣保想说出心中想法,临了被夫人打断:“老爷,您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他心里顿了顿,乌雅家里近日寻回的女孩是真是假?还是说这个青莲只是巧合?不,不应该,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像。

“自该是按家法处置。”他点点头,但还是留了情面,“看在李姨娘侍奉多年的份上,领完罚,就继续留在府上吧。”

五十杖!就算她留在府里,十之八九也成了废人!

李姨娘膝行至他的跟前,求饶道:“老爷,老爷不要罚我如此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滂沱大雨突然而至,届时傅恒与傅谦也回到了府中,长袍的下摆也湿了大半,一进到正厅就见着姨娘跪着在哭。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傅谦刚从学堂归家,发现这场景给吓坏了,忙也跟着跪下,向富察荣保求情,“还请阿玛饶额娘一次!”

富察荣保本的没什么太大情绪,傅谦求情了倒是火气上来了,他只觉着整个屋里都是姨娘与傅谦的吵闹声,又见着青莲置身于事外的模样,抓着几案上的瓷杯,啪地摔到了地上。

“闹什么闹!”他一把甩开抓着袖子的李姨娘,看着傅谦,“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一回来就在求情了。”

“你的额娘可是盗窃了夫人的嫁妆!”

“阿玛,额娘在府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住嘴!”富察荣保摘了帽子,明明是深秋却出了满头大汗,他接过夫人递来的帕子擦拭,“你进来后可问了我要如何处置她?”

“我……”傅谦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无法继续说下去。

“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我饶了她?是你觉得我平日愧对你们母子吗?这要是传出去,该如何看待我们富察府,如何看待你姐姐?”

傅谦自知错太大,伏在地上,不敢再向他求情:“阿玛,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夫人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打算再开口,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青莲昨日深夜敲门,拿出了被放进她妆奁的头面与柜子中的鸳鸯扣,同她解释这是被人放进来的。

再问嬷嬷今日有哪些院外的奴仆进了院子,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杜鹃身上。

她知道是李姨娘又在背后搞小动作,栽赃到青莲的身上左右不过是看到她得了心仪顺手的奴婢,心生嫉妒要除掉她。

青莲何辜?只是她看上了青莲,她便要遭受杖刑赶出府?

平日里只是不打紧的小事,她就当做没看见了,正室为难侍妾着实不是什么光鲜事,但这次要伤及无辜,她也不想宽恕了。

最后嬷嬷与青莲打算将计就计,趁着夜深人静,让小厮把头面放进了杜鹃的房间里,鸳鸯扣放进了姨娘的屋子。

没想到她们的动作那样快,清晨管家就来了消息。

傅恒也猜到一二,没料到此事还涉及到了一直躲着他的小丫头。

见额娘与青莲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知道这件事对她们影响不大,放心下来开口劝道:“阿玛,还是按照之前阿玛的决定处置便是,至于四弟,也是年少不懂事,现在也知道错了。”

富察荣保没搭腔,但擦着汗的动作明显没之前那么暴躁。

李姨娘服侍了他十几年,怎么可能不懂这些,忙开口认错:“我领罚,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老爷莫怪谦儿。”

他点点头,硬生生道:“到此为止,你们俩好好反省吧。”

傅谦心疼母亲的同时也轻吁了一口气,还好这事揭过去了,他本就不受宠,要是因着今日的原因阿玛对他冷淡了,以后可怎是好……

但他如此认错,阿玛都不说话,三哥随意的一句话,他便得到了宽恕……果然是不公平的。

李姨娘和傅谦被管家带着在大雨中退下了,现下正厅里明灯晃晃,富察荣保又才想起方才的事。

他开口吩咐道:“其他人都退下吧。”

青莲给夫人傅恒倒满了茶后准备走回后厅,又被叫住。

“青莲也留下。”

她好生奇怪,但也还是走回来:“是。”

傅恒与富察荣保长得极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位玉树临风的王爷,富察大人便是中年的傅恒,傅恒则就是富察大人年轻时候的样子一般。

“坐下吧。”

富察荣保坐在主位上,指着傅恒旁的椅子,她权衡一会,见着夫人眼神后才坐下。

沉默半晌,还是傅恒先开了口。

“乌雅府上的小姐,一直闭门不出,派出去的人没办法看到。”语毕,他转身看向青莲。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灯柱被窜进来的风吹得有些斑驳,宽松的旗装挂在身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安静地铺在颧骨上,尖尖的下巴显得她的年纪越发小起来。

“青莲,你知道你长得很像海望大人的妻子吗?”

乌雅海望年逾三十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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