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花卷十周岁生日宴会结束那天,一大家子人,谁都没有表现出伤感的样子。
开开心心地,把白小时和厉南朔送上了飞机。
就像他们此行,就只是出去旅游散心,确实马上能够回来一样。
因为6长安说,这是对亲人将要离世基本的尊重,尊重他们每一个决定,尊重他们将要同时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他们还会继续现在的缘分。
厉慕白和厉朝歌他们虽然不信这些,但是觉得6长安说得确实有道理。
所以厉南朔和白小时上飞机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特别难过,至少还能笑着对他们说,“要玩得尽兴哦!”
厉慕白专门派了一支亲卫队,保护他们旅游全程稳妥。
也有队医,也有厨师,营养师,全都给他们安排得好好的。
然后,在他们回到厉南朔为白小时买下的珍珠岛那一站的时候,某一天早上,厉南朔醒来的时候,现白小时安详地侧卧在他身边,没了呼吸。
她嘴角还噙着一丝笑。
现的第一分钟,他是平静的。
平静地让医生进来,看白小时是否还有生命迹象。
医生朝他摇头的时候,他的手,开始忍不住地抖,然后对医生说,“把安乐死的协议拿过来吧,我现在签字。”
他想到,昨天晚上,白小时还在对他说,“厉南朔,嫁给你,我这辈子都没有遗憾过,我很庆幸自己那几年,对你的心意坚定,始终如一,没有错过你。”
厉南朔又何尝不是。
哪怕和她失去联系的那两年,就是因为心里,对白小时的那一点点不死心的惦念,让他坚持了下去。
他更加感恩,多年前,在游轮上与白小时的重逢。
哪怕有一点点的差错,厉南朔也不会是今日的厉南朔,白小时也不会是现在的白小时。
老天爷待他不薄。
他躺在白小时身边,让所有人都出去了,然后给厉慕白他们打了个视频电话。
没有多余的,只有一句,“把我和你们妈妈,葬到镇,你们外婆和太公公墓地边上。”
为了白小时,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没有跟厉家的家人合葬在一起,他也无所谓,他要的,是让白小时生来圆满,走得圆满。
他闭上眼睛,牵住白小时一只冰凉的手的同时,心里还在想着那件事。
老天爷对白小时不够好,他还想叫宁霜一声妈,但是这辈子,这个心结,始终都没能打开。
假如他调任到闵湖的第一年,可以先去看看宁霜,或许后来的悲剧,都不会生了。
彻底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如此想。
·
“长官……”
厉南朔听到耳边有人在叫自己。
他头痛得要炸开一般,整个身体,像是不是自己的。
“长官?”他听到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他身旁,轻声叫他。
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宋煜。
只不过,宋煜的脸……
“长官,您醒了!”宋煜见厉南朔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狂喜,随即转身,走出病房,朝外面正在跟医生低声交谈的张建国道,“长官醒了!”
厉南朔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扭头,朝周围快打量了一圈,他现在,是躺在,阳城军区医院的病房里,养病整整养了将近半年的那间病房。
周围的陈设,在他来看,都是相当落后的。
张政委张建国听说厉南朔醒了,二话没说,转身就带着医生进来了。
“厉南朔?”他俯身,微微凑近厉南朔,惊喜地叫他。
这个时候的张建国,头还没白,脸上甚至没几条皱纹。
厉南朔不动声色地,盯着张建国看了几眼,目光又落在了他身后的宋煜身上。
宋煜今年,才二十一岁,刚分配到他身边实习。
当年,宋煜就是这个样子的,稚嫩的脸,因为前几年在军校高强度的训练,晒得皮肤黝黑。
“我……怎么了?”他尝试着开口说话,却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可怕。
“你伤得太重,前几天身上伤口开始大面积炎,你痛得晕了过去,这两天一直在低烧,但是今天情况好些了!”张建国关切地回道。
厉南朔记得,自己因为立了一个大军功,连跳sān_jí评上少将级别的职称,然后就在张建国极力引荐下,分配到了阳城军区。
那一年,他就是因为那个军功,受了很重的伤。
所以刚来军区的半年,几乎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身上的伤口,感染过几次。
这应该是其中的一次。
他,竟然回到了二十六岁这年。
隔得太久太久了,有些事情,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心中震惊到了极点,然而面上,却不露声色。
半晌,点了点头,哑声问道,“今天几号了?”
“今天六月十五号。”张建国指着边上的日历,低声回道,“你醒了就好!先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六月十五号……
厉南朔暗暗算了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白小时现在,还在上初三,马上要中考了。
宁霜,是在她中考过后那个夏天,九月出事的。
还好,还来得及……
一切都回到了还来得及的时间点!
他脑子完全反应过来的同时,立刻扯掉了身上的针管,掀开身上的被子,打算下床。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