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坚决退后,就算只是一只猫,她也可以自己走路的,不过上个台阶而已。她微微屈膝,腿部发力,向上一跃,果然成功地跳过两个台阶。

李毓又笑了:“好,我不抱你,你自己走。”

她抬起右腿,小心地迈出一步,再迈左腿,跟上右腿的步伐。很好,她很快就会习惯猫的行动方式。她回头示意李毓先走,果然见他上前一步推开寝室的雕花门,三步便跨过了门槛,又回头等她。

楚昭华想要快走两步,却右腿绊左腿,前腿和后腿打架,嘭得一声撞在门槛上。李毓放声大笑,小少年的脸上还有未褪的绒毛,被阳光勾勒出点点金色的痕迹,空气中浮动着玉簪花的香气,令她有点心神驰往。她见过初到崇玄的李毓,可却没有见过丧失母妃、不得不离开宫廷之前的李毓,那个最初的、并没有这么多深沉心思的李毓,是她缘锵一面。

她振作精神,再次向门槛进发,这回很小心地通过来了。李毓把食盒放在外间的书桌上,将里面一盘盘糕点全部都拿出来,藏在最底下的还有一小碟鳕鱼。

只是巴掌块大小的鳕鱼,可是这若有若无的鱼的香气却把她勾引得巴心巴肝,猫的身体快过她本人的意志,飞扑着抓住他的外袍衣摆,眼巴巴地抬头巴望着。等到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不,该是整个猫都不太好了。李毓低声笑了,把她抱到桌上,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送到她面前:“想吃吗?”

猫的本能,自然是想吃的。可是人的本能却是很抗拒这种带有引诱和玩耍意味的喂食。她到底不是真的猫,可她现在拥有一个猫的身体,她都快被这些互相矛盾的事实绕晕了。她扬起脸,和李毓对望,一双圆圆的绿色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无辜和期盼,李毓叹了口气,把装鱼的碟子推到她面前:“吃吧。”

鳕鱼在寻常人家家里是一辈子都难以吃到的,就是大富之家也鲜有机会看到,没想到她现在作为一只猫就可以分到李毓的膳食。她慢慢低下头,想吃,但又克制住了,抬头望着他,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鼻尖。

李毓抬手揉了揉她的脖子:“吃吧,我并不爱吃这种鱼。”

她实在太饿了,两口三口就把鱼块吞食下肚,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着他手上的糕点,作为一个人,她的食量显然并不是一小碟鳕鱼就能满足的,而李毓手上拿着的正是千层桂花糕,她记得楚王府上的厨子做这种糕点的手艺特别好,她并不重口腹之欲,能吃饱就行,可还记得那种清甜香软的滋味……而宫廷的御厨,手艺应该比楚王府上的更好吧。

李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糕点,有些失笑,怎么就偏偏捡回这样一只小馋猫来,可是猫可以吃糕点吗?他知道小奶猫是很容易被养死的,更何况他先前也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只是一看那双圆圆的猫眼睛,就根本没办法拒绝。他把手上的千层糕咬掉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算是给她的加餐。

楚昭华纠结地看着那块被咬过的、只剩一半的桂花千层糕,就算变成猫,她还是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她看看李毓,又看看碟子里的食物,再次抬头看看李毓,惹得他神情越来越古怪。

他是在太液池边发现这只小猫的,只有巴掌小的一团,毛色雪白又蓬松,真像是一颗圆圆的汤圆,大概是哪位新进宫的贵人养着的。至于为何说是新进宫,是因为父皇宠爱的定南夫人最讨厌猫,王德妃曾经养过一只鸳鸯猫,就被定南夫人找了理由乱杖打死。那雪白的汤团身手敏捷,圆滚滚地冲到他的脚下,挠着他的衣摆不让他走,那一双圆圆的眼睛似乎露出了哀求的神情,看得人心都软了。

虽然养一只猫有失男子汉气概,可他还是把猫藏在衣袖里带了回来。

但是现在看,这只猫是不是太通人性了?他觉得这猫似乎嫌弃他把咬过的糕点给她吃。

李毓突然抓住她的脖子,把她翻过身来,在剥开下腹稀疏的绒毛,不光看了还亲自用手摸了一把作为确认:“原来是只母猫。”

楚昭华羞愤不已,用力去拨他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就算她现在只是只猫,但还是要维持作为人的尊严,怎么可以被这样摆弄?她就算气愤,也收了爪子,没有抓伤他的手。若是损伤皇子的身体肌肤,这是一件严重的事,他私下偷偷养猫的事情就会被暴露出来,难免会被人大做文章。

她刚伸出爪子拨拉几下,就听李毓的笑声在近处响起,他呼吸带出的热气就吹拂在敏感的猫耳上,惊得她毛都要炸起了。李毓一把握住她的圆爪子,在肉垫上捏了捏:“不是我不给你吃这个,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楚昭华收回爪子,厌厌地倒在书桌上不动了。

这当猫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

根据她的记忆,作为猫,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也不会活得太长。她无所事事地待在房间里看李毓写字背书,剩下的时间就全都用来睡觉,一早则被李毓藏在袖子里带去听太傅授业。

她趁着太傅不注意,把头伸出来看看情况,西唐显宗皇帝的子嗣不多,还大半都早早夭折,能够安然活到如今的就只有三人。李疏因为长子的身份被立为太子,身形瘦弱,恭谦有礼,又十分沉稳,虽然母族的出身差了些,但向来为太傅赞赏。而秦王李琉小小年纪便长了一双盼顾生辉的桃花眼,但是当这双眼睛长在一个满身肥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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