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日,傅惟慈才知道里长在一个村子里的作用多么强大。
以往因为于冬香的关系,季家分的土地都算是中等,今年傅惟慈将于家母女俩得罪个精光,自然没什么好待遇。
周大红抱臂站在里长的身后,做出一副官家太太的做派,每年这个时候她最神气了。
收东西收到手软,每个人都想提前笼络好关系,以此保证自己分到的地不在山上。
四周的人吵吵嚷嚷,傅惟慈跟着季方在人群中,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抿唇忍着笑意。
这种感觉大概跟以前村里开会的情形类似。
里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扬手让大家静一静,然后清清嗓子道:“今年分地,还往年一样,你们稍安勿躁。”
傅惟慈游离地视线正好撞见于冬香,她忿忿地瞪着眼睛犯了个白眼,又挑眉表现出满脸的得意。
戏真多。
季老二和陈春芝也一直盯着傅惟慈和季方,他们两个人的地不好分,在村里没房子,住的陈老大的家,是不会给地的。
里长念到季方二字时,陈春芝的耳朵登时立了起来,仔细听着里长接下来的话:“去年范樱她家的地今年给你们种了。”
范樱在村里孤儿寡母的,每年得到的地都是最差的,在半山腰,每天为了种地还有走上一个时辰的路,谁分到谁倒霉。
往年都是分给范樱,今年就易了主,成了季家的田。
傅惟慈不知道这块田的情况,可从周围的窃窃私语中也听出了大概。
敢情是故意的,她看着前方道貌岸然的里长,咬了咬下唇才没冲出去。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根本不配当里长,因为周大红和于冬香与自己有过节,今年就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傅惟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子,觉着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公报私仇,假公济私这种事放在现代是要被严惩的。
她刚想抬步,就被季方扯住了衣袖:“咱们不要,就会分给子诚他家。”
傅惟慈犹豫了,两片嘴唇咬得快破了皮,狠狠地瞪了一眼得意的于冬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等着!
等她有机会肯定踹飞姓于的这一家子极品。
分了地,傅惟慈就跟着季方先去看看那块史上最破的田。
范樱领着子诚站在不远的地方,看向傅惟慈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嘴角。
她对人耍得起死皮赖脸,可碰上一直对他们母子颇为照顾的季方和傅惟慈,就有些愧疚。
不曾想傅惟慈边走边冲着她灿烂地笑着,还挤眉弄眼地逗子诚的开心。
范樱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他们夫妻沿着山路上山,蹲下身嘱咐子诚道:“等你以后长大出息了,一定不要忘了季家叔叔和婶婶的恩情,他们给咱家修房子还给你买药,你得用一辈子去还。”
“我知道,我也会像季方叔叔那样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带娘过好日子。”
傅惟慈跟着季方走了好远的一段路,腿都有些酸麻了,抱着一颗大树哀怨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逞强去得罪于家母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