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懂她,她渴望平静的日子,自从吴氏死后,她一心想回归正常的生活,偏偏事与愿违,从一个漩涡里脱身,又卷入更大的漩涡。
且不说是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住这种没得太平的日子,即便是他,也不能要求阿慈苦中作乐,满足他人不需愧疚的虚伪表象。
傅惟慈攥着季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来回蹭,像急需安慰的小猫崽,找个温暖的地方捋顺毛发。
“季方,世只有你懂我,肯谅解我,我实在太怀念安稳的日子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倦乏,季方牵唇笑了笑,正想安慰几句,突感手掌心内温热滑腻,他脸的笑容一僵,一记闷拳打在心口。
她就那么静静地脸颊磨蹭着自己的手掌,连呼吸都不曾紊乱,从自己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见着她光洁的额头和凸出来的鼻梁。
若不是手心被烫泪灼烧的难受,他且察觉不出她的异样。
傅惟慈蹭了许久,季方安安静静地任由她通过这话总方式汲取勇气,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拨弄着她的马尾,柔声道:“阿慈,到家了。”
他听着手掌的人吸了吸鼻子,然后抬手蹭了蹭脸残留的泪痕,佯作无恙地直起身笑道:“你今日欠我出城一日游。”
“好,为夫记着,找机会必定还给娘子。”季方猛地攥住她的手,生怕她消失不见一般,紧紧地握在掌心内。
天儿连续放晴了两日,绵绵细雨再次袭来,季方白日里在翰林院,晚还要去四方小院听各方打听的消息,顺便继续折磨黄太监。
可这个黄太监的嘴像被封死了一般,只牵扯出德妃,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德妃指使的,其余一概不知。
傅惟慈傍晚在玲珑斋侧门等着季方,一同往四方小院去,近些日子她不再折磨黄太监,也不逼问他实情如何。
今日朗叔领着几个陌生的人,他们朝季方而来,傅惟慈便知机地退下去,抱着捡来的小猫崽去隔间撸猫。
这只小猫崽在来过一次四方小院,但像是极喜欢这里似的,夜里在院子里到处乱转,白日里就在廊庑下挑个柱子旁睡下。
偶尔出太阳晒得浑身瘫软,懒洋洋的好不惬意。
“殿下,这几人是当年大王在大齐留下搜集情报的人,现如今他们听说您回来了,自愿继续替大越效力。”
朗叔的声音,傅惟慈抱着灰蓝色的小猫,淡淡地瞥了眼屏风另一侧,被缂丝遮挡,只能见着模糊的人影。
“殿下,臣等无能,当年未能察觉大齐皇城的异样,没能及时通报大王,臣等有罪。”
傅惟慈把小猫放在自己的脚边,看着它抖了抖身,警惕地喵喵了两声。
“此事大齐隐瞒严密,你等如何能打入皇宫中窥探皇帝的心思。”
季方的声音不冷不热,客套的正好,傅惟慈觉着诧异,或许这就是基因的强大,季方在四合村生活了二十年,现如今对大越宁王的身份也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