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脸色惨白,身形足足消了两圈,呼吸微弱如丝,好像随时会撒手人寰一般。
紫叶吩咐门房的人去找大夫,返回瑰萃园就见惠人在廊庑下抹泪,凑上前跟着抽泣道:“我娘说人快不行的时候就会把东西都吐了,说是人间的污秽之物不得带走。”
惠人如今多少信了紫叶的话,忍着抽泣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抱着廊庑下的柱子发怔。
大夫来又是施针又是开药,一直折腾到天亮破晓,人是醒了,但精神仍旧不济,看人时双目空洞。
季方因家妻病重准休沐,留在家里照顾妻子,上午屋内还能听见虚弱的声音,中午一过便又陷入昏迷。
三老太太得知此事便陪着季方守着,眼看这个光景心下便有了主意,扯了扯季方的袖子,满脸哀痛道:“季方,小慈八成是要不行了,该准备的都得准备了。”
“不可能。”季方目光不移,直勾勾地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傅惟慈,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每一下都透着艰难的隐忍。
“小慈病得突然,府中不能没个主事儿的,我娘家有个远方侄子的闺女,丈夫刚得病去了,我正想与你说能不能收留她几日,她掌了多年的中馈,暂时将府里的中馈交给她如何?”三老太太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似竭力想为季家做点什么。
“这些事暂且就交给您做主吧。”季方没精力管这些,眼下他满脑子都想着阿慈的病,匆匆甩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三老太太。
翌日,三老太太的侄孙女便进了季家,雷厉风行地打理好府中诸事,更是尽心尽力的帮季方照顾傅惟慈。
如此两日,下人们开始对这位新主子有了敬畏之心,都说三老太太有意让她成为季家的新女主子。
白珑守在屋内寸步不离,精光的双眼盯着这位名叫顾雨竹的女子,生怕她背着众人背地里鼓捣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邱嬷嬷更是召集了瑰萃园的三个大丫鬟,提醒她们提防顾雨竹,说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隔日傍晚,顾雨竹在白珑瞩目下进了房,盈盈几步走到季方身旁,温声细语道:“大哥,我让人炖了安神汤,这儿交给我。”
她与季方年岁相仿,至于谁更年长些便是没空计较,但从进府她总是娇滴滴的唤一声大哥。
季方喝了安神汤仍不离开床榻,侧头冷冷地打量着顾雨竹:“你早些去歇着吧。”
“是,您明日还不去翰林院吗?”顾雨竹规矩地站在脚踏下方,眉眼如苏地望着他。
“明日再说。”
“您尽管放心去,家里一切有我,老太太说您对她有收留之恩,嘱咐我务必照看好府中一切。”顾雨竹似有些害羞,双颊微红。
翌日,季方果真去了翰林院,顾雨竹一早便来了瑰萃园,使唤紫叶打扫屋子,又差开白珑熬药。
惠人一脸疑惑,警惕地望着顾雨竹,小声与其他两个姐妹道:“你们放心去,这里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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