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少奶奶的吉言,不过他年纪轻,和您救国救民是比不得的。”周氏仍十分恭敬,她的恭敬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当初若没有小慈,她或许早就被陈春芝诬陷至烧死,哪还有看着儿子出息的这一日。
“来日若是有什么困难事,便到梁县去找我,我虽不是四合村人,但既然嫁到这来,咱们就是半个同乡,而且陈婶对我多有照拂,小慈自当不敢忘。”傅惟慈握起周氏的手。
陈宪早早地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虽不算老成,但沉稳了些,闻言点头道谢。
傅惟慈轻哎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着拉住周氏往院里走:“瞧我的脑子,居然都没请你们进去坐坐,哪有站在外面说话儿的道理。”
周氏顿住脚,按着她的手腕,微垂着头回绝:“我只是想过来看看,顺便带点东西给你。”
她从儿子手中接过竹篮,掀开上面的一层白布,露出底下满登登的鸡蛋,还有一只宰好剃了毛的鸡。
“这东西我不能要,村里养的那是很珍贵的,您留着自己吃。”傅惟慈把篮子推回去,连连摇头拒绝。
“又不是好东西,左不过是乡下的土玩意,我这些年我总想进城看看你,但每次都只能见着季娟,你忙,切记补好身体,才能给季家剩下大胖小子,延续香火。”周氏不由她拒绝,硬是塞到她手里。
这般苦口婆心的话让傅惟慈找回曾和周氏一同采野菜的种种,她抿着唇接下,紧紧地握着竹篮,微红着眼眶道:“谢谢陈婶。”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正事了,先回去了。”周氏拽着陈宪,边走边回头道:“往后记得回来看看。”
“您放心,一定回来的。”傅惟慈双手握紧竹篮,这沉甸甸的竹篮就像她的心,不知怎么对曾经四合村种种的不愉快都释怀了。
曾经于得水,周大红,还有那几个长舌妇,她想到此低头看了看篮子,日子真是过得飞快,她甚至记不清于得水长什么样子了。
或许过几年,连陈春芝季老三的模样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她抱着鸡蛋筐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树荫底下站着三个妇人,略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见到她都纷纷摆手微笑。
傅惟慈放下帘子,目光凝在一篮子鸡蛋上,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一直都有一根鱼刺梗在她心口,而今日就彻底的消失了。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模糊了记忆,忘掉了曾经的剑拔弩张和争锋相对,它会将那些睚眦必较的不愉快变成浮烟,淡淡地散去。
她想若是这趟有季方跟着一起回来,那或许又是另一番心境。
梁县的童生考试马上就来了,书院里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紧张,傅惟慈为了让孩子们轻松应对,放了半日假让他们休息休息。
等到放榜那日,陋室书院门前放了两串鞭炮,所有参加考试的孩子,一半以上都过了童生。
她捂着耳朵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弥漫着火药味的空气,烟雾缭绕的眼前,她瞥见霍骁骑着马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