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霍家送来一串如意琉璃佛珠,小拇指甲大小的珠子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红袖把盒子打开,递到主子面前:“是霍大人送来的,说是给明茹姑娘的学费。”
傅惟慈瞟了一眼,瞥见颗颗珠子流光溢彩,不免露出几分讶然,转瞬不以为意地敛目道:“还说别的了吗?”
“听说您今日扭伤了脚又碰坏了头,这是在佛前开了光的,保佑你日日平安顺遂。”红袖本不想说这话,听起来总有些不吉利。
傅惟慈冷笑一声,抿着唇把捡起佛珠,借着烛光一瞧,每一颗上面都是刻着佛经的,她细细读了两行,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敢情这霍大人是给自己心里添堵呢,因为她当街讽刺他,就送了一串佛珠来,刻什么不好,刻得却是往生咒。
难道是觉得自己身边有冤魂吗?就算她傅惟慈手上沾血,那杀得也都是该杀之人,都是死了立即入油锅的,有什么本事在她身边围绕。
她一怒之下将佛珠扔回盒子里,瞪着眼睛将霍骁在心底骂了上千遍。
红袖见主子大怒,立即把合上盒子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方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沉怒的声音。
“拿来,今日往后我就戴着,免得那孙子再说自己心里有鬼,光明正大的戴着。”傅惟慈拿起佛珠就套在手腕上。
从今儿起,她就是虔诚的信徒,就算霍骁想找茬,自己也有的是借口反击他。
对霍骁的怒气,并没有转嫁给明茹,翌日她来时,傅惟慈仍满脸亲和的招待,耐心且细心地讲着做账的关键。
等彻底教会明茹,季方的信才姗姗来迟,彼时已入四月,算起来应入京了,会试在即,想必日日夜夜不得安睡。
她远在梁县,心却早就飞到他身边,盼望着他能一切顺利,得偿所愿。
天气愈发热了,一件薄衫足以,许是想要悦己的人不再身边,她的穿着也多以浅色为主,连发饰都该用玉和银,不再戴显眼的黄金。
到了四月中旬,季家收了份帖子,意思是县尉霍骁初来梁县,请这段日子予以帮助之人吃顿便饭,以表感谢。
傅惟慈懒懒不愿动弹,差红袖去冯家打听,得知冯老太太要去,便也只好回帖愿意到访。
赴宴的这日,冯家的马车现在季家大院门前接了她,才往霍家的方向去。
冯老太太见她一身茶白点缀墨纹的长裙,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发间只有两只牙白玉花簪子,清新脱俗,却未免太过素净。
转念想如今季方不在家中,如此保守的打扮很合规矩,便愈发心疼起面前这位孙女来。
“你手上这串佛珠怎么从未见过?”冯老太太半靠在引枕上,指着她手腕上的墨蓝透光佛珠。
傅惟慈放下茶杯,将佛珠褪下递给老太太,笑道:“是霍家送的,说是替明姑娘付的学费,我想既然是一番好意,若是拒绝了怕是人家以为我不爱教明姑娘,便只好收着了。”
她说着倾身凑到冯老太太身边,眨着眼睛思虑了一会儿,俏声道:“祖母帮我想想,回头我送个什么回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