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快到盛京了吧?”梅老先生侧过身看着她,噙着几分笑意继续道:“过几日我要进京一趟,你要捎些什么东西尽管送来。”
“您要进京?”傅惟慈面带几分哀怨,怎么人人都能进京,唯独她要小心避开盛京的人和事。
“嗯。”梅老先生故意拖长尾音,略带几分感慨道:“我年岁高了,恣意生活的日子不多了,友人多半都在盛京,往后能回梁县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玲珑斋怎么办?”傅惟慈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怅然若失,或许人的年岁越大,要承认接受的失去就越多。
“我这次回去很快就会回来,这段日子需要你独当一面了,来日等你去了盛京,这店里东西物件儿,全都是你的。”梅老先生把蒲扇放在胸前,睁开苍老的双眼盯着外面的湛蓝的天空。
“师父厚爱,弟子必定勤加苦练,不辱师门名誉。”
一旁早已梦会周公的小童子被如此慷慨激昂的声音惊了一跳,睁开眼睛四下里观察了一圈,继续托腮打盹儿。
傅惟慈从玲珑斋出来,先去书院绕了一圈,心中颇满足地朝冯家走着。
人还没到冯家,先遇着了位最不想遇见的人,此人是她那份梁县内最不想偶遇之人的名单榜三,霍骁。
她正走着,一匹疾驰的马儿拦住了她的去路,红袖登时按住了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看着面前背对着两人的身影。
“好久不见啊,傅老板。”霍骁调转马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面带淡淡的笑意,颇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既视感。
“霍大人别来无恙啊。”傅惟慈敷衍地勾了勾唇角,是否无恙她不关心,最好是别来。
“您在梁县很有本事嘛,采矿许可,倒卖木材许可,甚至连开设书院的手续都被你办下来了,我还真想向您取取经,怎么所有的好事儿都被您占了?”
霍骁眼底的讥讽十分明显,好像笃定她这些都是通过下贱肮脏的手段得来的一般,一副等着她如何解释的看戏神态。
傅惟慈在心底冷笑,表面上佯作思虑地偏过头,抿着唇琢磨了良久,忽然茅塞顿开地笑了,冲着霍骁勾了勾手指头。
霍骁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微微压低了身子,脸上的肃容有几分渗人,果然是见不得人的。
等他倾着身子,距离这个狡猾的傅老板还很远时,就听几声爽朗的笑声,而后是令他火冒三丈的答案。
“吃斋念佛戒杀生,如此大人也能有民妇这般好运气了。”
傅惟慈说罢又轻笑着,好像方才传授了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籍似的,煞有介事地补充道:“霍大人要虔诚些才灵验。”
霍骁的脸色由阴转狂风暴雨,锐利的眸子扫在人身上带着几分寒意,可偏偏吓不着面前这主仆两人。
他忽地牵起唇角冷笑,轻蔑地重复道:“戒杀生......”
“霍大人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那民妇就先行一步了。”傅惟慈的草草敷衍了句,侧过身子绕开她马头,径直地走了。
霍骁坐在马背上,昂首挺胸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个方向......貌似是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