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他犹豫该不该说了,出口必定会打破她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可不说,难道看着她把自己这辈子浪费在一个前途未卜的解元身上?
薛之孟垂眸想了一会儿,脑海中回想起曾经傅惟慈软弱胆怯的模样。
现在同过往相差太多,或许早就不是他印象中不堪一击的闺中小姐。
“你可知道皇帝有意将今年文武合并,此事已经下了旨意,送交内阁去定章程了。”
见傅惟慈的脸色微变,薛之孟竟然生出一种希望她能放弃季方的想法,若是真如此拆散他们,他大可凭着自己的能耐送她去东宫。
东宫那位太子如今巴结他巴结的紧,让傅惟慈当太子妃虽不算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太子这边瞒下来,宫里的人有微词也奈何不了。
在薛之孟的眼底,这个邻家妹妹一直同亲妹妹一般,她应过千尊万贵的日子,而不是待在这儿耗费青春。
傅惟慈心底的确有瞬间的慌乱,心头好像忽然被一桶冰水浇下,霎时间对未来半点的期望都灭了。
涌上的心思都是该如何让季方坦然面对,可随即脑袋里稍微一思考,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自古文官武官泾渭分明,就算皇帝有意将文武糅合在一起,也不会在过了乡试以后才让内阁定章程,那会引起大乱的。
她定眸仔细观察着薛之孟,灼人的视线盯得他浑身不自在,眼神也渐渐躲闪起来。
她敢肯定,这家伙在诳自己,欺负自己不懂朝堂之事,故意说这种话让自己对季方灰心。
可惜他想得太简单了,傅惟慈挺直腰身,像寒冬腊月里迎风雪而立的一株梅,不畏严寒的摧折,秉着傲骨迎立着。
一双眼睛正是这身傲骨的精髓,不卑不亢地望他,异常冷静道:“那又如何,就算季方不是状元,他也是我相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后面八个字说的慷锵有力,落地有声,砸在薛之孟和傅尧的心头,激起惊涛骇浪。
真不知平凡无奇的季方究竟哪里好,竟然让盛京贵女傅大小姐倾心,还如此死心塌地。
“罢了,我故意唬你的,你既然钟意他,那便由你去,来日后悔莫要找我哭诉。”薛之孟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
跟斗鸡似的傅惟慈也卸下浑身的防备,举起手中的糖葫芦吃着,发出清脆地嘎巴声。
看着她吃得香,两腮一动一动地咀嚼着,和小时候偷吃糕点的模样分毫不差,薛之孟冷着的面色渐渐和缓了些。
既然她执意和季方这个穷小子在一起,那往后的事就不得不操心:“过几日,他进京春闱,你可要随着一同去?”
傅尧就知道他们两人冲突不起来,薛哥是装得唬人,若是唬住了也罢,唬不住只能妥协。
自小都是如此,薛哥本来有个乖巧可爱的妹妹,偏偏八岁那年病死了,从此阿姐这个与他妹妹玩得最好的伙伴成了他思妹之情的寄托。
这十几年还真跟亲兄妹似的,饶是自己都比不过阿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不,方才还扯谎蒙阿姐跟他回盛京,见她不肯妥协,又巴巴地凑到跟前为人家筹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