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像她临死前的那股窒息感,压得她喘息不过气。
傅大小姐原本的情感在她的身体里纠葛不清,让她对季方的爱意愈发束手无措。
这种自我无用的否定一下子爆发出来,哪怕她心底知道季方和其他人不同,也抑制不住从心底喷涌而出的慌张。
因为夏君媛有着简单的身世,她不需要想着将来一定要将谁彻底打倒,傅惟慈就觉着她干干净净的让人羡慕。
而今日季方一个回眸关注和失神就成了心底那份不安无措的导火索。
她知道,有朝一日季方要跟着她一起面对庞大的傅家,届时要面对许多他不该承受的负担。
她知道季方并非池中物,而她只是被扔在四合村的村妇。
隐藏在心底,被刻意忽略的惶然,让她越在乎越敏感,越敏感越惶然,越惶然就越在乎......
哪怕她有回盛京和傅家一较高下的决心,有这辈子只跟季方厮守到老的准备。
身体里这具本不属于傅家大小姐的灵魂还是无助地像飘荡在无境之地的孤魂。
总而言之,她觉着自己无论哪一点都配不上季方,却又想抱着与他白头偕老的奢望。
傅惟慈一路跑回锦绣酒楼,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望着朱雀湖上大朵的莲花出神,她想着自己就是傅惟慈,傅尧就是自己的弟弟,季方就是自己相公。
这一切本就是她的。
她不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似乎找到这种归属感心底就能好受许多。
想着想着,傅惟慈莫名其妙地笑了,望着余晖洒满的湖面,她嘲笑自己真是胆小。
占了傅大小姐的身子,不敢去面对心怀鬼胎的傅家人,嫁给了季方,又不敢叫他跟自己一起去面对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份恐惧,或许她早就该下定决心战胜它,免得梗在心底,一丝一毫的不确认就搅动着负面情绪涌上来。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一片无尽翻涌的湖水,闭着眼睛想着自己临死前的挣扎和恐惧。
她要把这份恐惧彻底地从心底暗处翻出来,让它无处遁形,让着自己勇敢地面对它,战胜它。
如此她就能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现代大学生傅惟慈,而是大齐国盛京傅氏的嫡长女,是被继母暗害送到偏僻山村当冲喜新娘的方哥媳妇儿。
她抓着窗框踩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蹲在狭窄的窗台上。
呼吸渐渐变得缓慢又沉重,想起自己连下水洗澡都只能留在浅处,想起时而做的噩梦……
她能做到的。
她会潜入水中感受最深层的恐惧,等她爬上岸时就是名副其实的傅惟慈,就是方哥实实在在的媳妇。
什么都不必怕,不必患得患失,他若是敢当街看别的女子,自己就一拳打得他鼻子流血。
她就是傅尧真正的长姐,担负起保护他,壮大自己的责任。
连死都不再恐惧的人,怎么会怕傅家那群牛鬼蛇神。
望着泛起一层层涟漪地湖面,傅惟慈的后背开始发凉,手心里开始沁汗,腿开始发软。
那种窒息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弥漫开来,蔓延四肢,额头上渗出些许汗珠,她闭上眼,指尖扣得窗框朱漆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