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慈心绪复杂,浑浑噩噩地应下,又起身唤着冯昭进来。
冯昭一进门就瞧见她双眼红红的,说话时神情也甚恍惚,盯着桌上的茶盏不移分毫。
跟没了魂儿似的。
梅老先生察觉冯昭的视线总是瞟向身侧的徒弟,微挑眉看了眼毫未察觉的傅惟慈,牵着唇角道:“既然你是小慈相公的学生,她又是个难得开口求人的性子,七日后你来店里取。”
“多谢梅前辈,晚生感激不尽。”
“感谢倒不必,夏家千金老夫也是见过几次的,与冯少爷的确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冯昭闻声咧嘴一笑,终于将注意力转回梅老先生的身上,喜上眉梢道:“当真吗?我也觉着全梁县属我们两人最般配,如今她年纪等不得了,我年纪比她小些,但也不想叫她等我,打算今年就去提亲的。”
两人欲走时,梅师父端着茶抿了一口,抬眼道:“许久不曾尝过小慈的手艺,今晚你留下做饭吧。”
傅惟慈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打算送冯昭出门,谁料她还没开口请他回去,这个没正形的人已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连拍手道:“好好好,我觉着师母的手艺极好。”
这傻孩子,难道听不懂师父话中的意思吗?让自己留下做饭,又没说请他吃饭......真是没救了。
梅老先生也是一愣,抬眼看着满脸喜色的冯昭,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冯昭突然一拍大腿,惊喜地神色飞扬,在梅老先生的惊愕中,忽然起身冲着他深深地鞠躬。
“我师母是您的徒弟,那晚生不该叫你梅师傅,应叫你师公,师公请受徒孙一拜。”
傅惟慈听着屋里高声叠起的,掀开门帘的一角,看着师父露出震惊的表情,再看冯昭喜不自胜的笑着。
冯昭这个人相处下来,的确一点县令公子的架子都没有,就是性子乖张又任性些。
小童子蹲在灶台前用扇子闪着火,呛得眯着眼睛喊着:“师姐师姐,你快来。”
四个人,做了六菜一汤,傅惟慈端着蒸汽腾腾的米饭进屋,挨个盛了饭放在面前。
冯昭和梅老先生净了手入座,小童子蹲在凳子上,冲着饭桌上使劲儿嗅了嗅:“师姐的手艺就是好,不如以后就住在我们这儿,免得师父总是折腾我。”
“你话多,你煮的饭我能下咽已是你的福气。”梅老先生轻轻踢了踢凳子,板着脸道:“坐好。”
冯昭拿着筷子不知该先吃哪个,看着梅师父动了筷,才夹着动过的菜,填了慢慢一大口,满足地闭上眼:“师母,你的菜是人间美味,要不你考虑考虑来我们飘香饭庄当厨子,保证比锦绣酒楼挣得多。”
“多吃饭。”傅惟慈皮笑肉不笑地夹了一块青菜放他碗中,又道:“少说话。”
这会儿的冯昭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话多又闹腾,比小童子都能说,折腾得众人耳朵疼。
也正是如此,萦绕在傅惟慈心头的乌云似也渐渐散了,回盛京的事急不得,徐徐图之。
迟早会有一天,她能保护好傅尧,把曾经傅大小姐在傅家受得委屈尽数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