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莲恨她这种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像当初她逃回季家,自己故意待在家中不肯离去,为的就是要她发疯。
要她当着大哥的面儿,像个泼妇一样冲上来,偏偏她就是没有。
如今她明明讶然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却还是端着淡淡的模样,可恨!非常可恨!
傅惟慈刚走到楼梯口,季莲就追到跟前,拽着她的手腕厉声道:“别装模作样了,你恨透了我,当初不是说要把我抽筋剥皮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来啊。”
空气里微微凝滞,此时追到锦绣酒楼的冯昭方冲着伙计发作了一通,刚要开口责问傅惟慈什么意思,一抬头就见着她正和一位风尘妩媚的女子纠缠。
傅惟慈垂眸缓缓地绽开一抹笑,嫌弃地摇了摇头:“我怕脏了我的手。”
一根一根地掰着季莲的手指头,眼底的轻蔑泄露无疑,奋力地甩开,又抬手在季莲的身前蹭了蹭,讥讽道:“你这种人自己作就能死的难看,完全不需要我再费力。”
冯昭一直觉着傅惟慈表面上看起来是聪明的,实际是又蠢又傻,如今看着眼前的她冷静睿智,眼角微微扬起,一字一句看似轻轻的,实则每一下都是重锤。
季莲的脸色比死灰色还难看,瞪着的眼珠子从傅惟慈的白玉耳坠旁扫过,瞥见楼下的冯昭。
她认得这个人,妙玉坊的人曾指着他告诉自己,那是县令的独苗。
诡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抓着傅惟慈的手,然后脚下滑到楼梯边,尖叫一声做出被推下的惊恐和慌乱。
“救命啊。”
傅惟慈按着扶手站稳,看着季莲在台阶上滚下去,身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高的地方,会被蹭得脱层皮的。
这种蠢事只有蠢人才会做,她抱臂看着季莲演戏,看着周围的食客纷纷围绕着看热闹。
“你为什么推我?我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逼不得已,你为什么还要置我于死地?”
她按着手臂上被蹭出血的伤口,可怜又无助地看着高高在上傅惟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哽咽道:“大嫂,你为什么要把我逼到绝境呢?”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让季莲甚是满意,哭得愈发梨花带雨,怯懦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我也不想沦落风尘之地的,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看热闹的人里有些没长脑子的开始叫嚷着:“这是什么啊,一看就是恶毒嫂嫂欺负小姑子。”
“就是啊,这女的多可怜,怎么还不放过人家啊?”
“太过分了,还把人家推下来,会死人的。”
季莲抽搭着用余光瞥着一动不动的冯昭,她就不信这个人会不同情自己,最好来个英雄救美,好好地教训傅惟慈一顿。
她并不知道冯昭和傅惟慈之间早就认识,一个乡下的村妇,就算凭着林老板成了这酒楼的二老板又能如何?
冯昭迟迟不动,他观望着上方淡定的傅惟慈,见她双唇一抿,淡笑道:“二妹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是因为喜欢妙玉坊的花船才去的吗?”
她垂头下了一个台阶,抬起手拍了两个响亮的掌声,望着下方看热闹的人道:“各位客官,家妹是妙玉坊的姑娘,大家若是可怜她不如来点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