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小的看那人参姑娘没答应亲事啊,她说...她说要多考虑几天!”黄皮皮站在一旁,攥紧了拳头,觉得自己要化身正义使者,还原历史真相,告诉大王实情。但他心头总有几分犹豫,担心自家大王闻知了会恼怒,便忍耐着一言不发。此时,他听到马妗婆这话,终是没能忍住,鼓起三分的勇气,吞吞吐吐道。
“嗯?皮皮你说什么?”牛大王刷地扭过头,黑沉沉的大眼珠子对准了黄毛小妖,语气里听不出喜,也听不出怒。
天哪,大王的目光对准我了!太给妖压力了有木有?好怕怕!
黄皮皮腿肚子打着抖,气音一下子弱了下来,三分的勇气嗖地掉成了半分,他哆嗦着,把话干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
旁边的红毛小妖,冲着黄皮皮挤眉弄眼,可惜对方没能察觉到,红淘淘气得跺了跺脚,毛发直竖,他紧咬着牙关,真恨不能即刻冲上前,把黄毛小妖给狠狠地揍上一顿。
黄皮皮,你这个大呆瓜!没看到大王正心花怒放了吗?赶在这时候泼大王冷水,不要小命了吗?真是傻透了,气死我了!
牛大王果然如红毛小妖料想的那样,刷地一下收了笑意,大笑时狰狞,不笑时更加狰狞,他阴沉着脸,转向马妗婆,问:“皮皮说的是真的吗?”
马妗婆顶住压力,仍是笑嘻嘻地说:“安邦大王,我观那人参姑娘收了您的厚礼,听了我对您由衷的赞美,她明眸流转若秋水,低头浅笑如清辉,目光躲闪似小鹿,两颊晕红赛桃花,所以啊,妗妗猜测,这准保是姑娘家闻知好事,心内欢喜,面上惊慌,害羞呢!”
一番对美人收礼后的描绘,顿时让牛大王心头的怒火,如遇了一场绵绵的春雨,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大半,牛大王闲闲地靠在椅背上,又饮了一口酒,哈,酒香动人,味美醇甘。
马妗婆见状,心下便放松了许多,脸上笑意更甚,她晃了晃头上五彩的小丽花,压低了嗓音,更加委婉娇柔地说:“安邦大王,说到亲事问题,女儿家总是难免会害羞又矜持的。人参姑娘这才会既没回绝,也没答应,央求着您多给她几天时间考虑的,好大王,您最好了,您就多给她几天时间嘛~”
如此一说,牛大王舒展了眉头,心内顿时有如春风忽至,惠风和畅,刹那间开出成百上千朵花来。
他目光放空,咧开嘴,停顿了片刻,像是亲眼目睹了娇滴滴的美貌小娘子,央求自己的忸怩神态。
半晌,牛大王终是‘哈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脸部虬结的肌肉随着笑容的展开,愈加显得狰狞无比,他粗鲁地抹了把嘴角上的油,开怀道:“好啊,好!红淘淘过来。”
“哎,来了,大王,唤小的何事?”红淘淘立即机灵地滚了过来,眨巴着眼睛询问道。
“马妗婆说媒有功,本大王重重有赏,红淘淘你到宝库里转一圈,挑几件合适的物件出来。”安邦大王笑意不减,猛地一拍桌子,掷地有声道。
红淘淘得令,吆喝一声,遂即一把拉住黄毛小妖的手,雄赳赳地跑了出去。
牛大王的宝库里,红淘淘不由分说,立即把黄毛小妖给酣畅淋漓地揍了一顿,他如愿以偿地出了一大口恶气,顿觉舒爽无比,便手快眼快,利索十足地收拾出了一个包袱,然后带着鼻青脸肿的黄皮皮,脚步欢快地走了进来。
“报告大王!东西收拾好了,还请大王过目。”红淘淘响亮地说道。
“哈哈,淘淘爱将办事,本大王最放心不过,就不必过目啦,诺,马妗婆,领赏吧。”牛王自斟了一杯美酒,置于鼻端闻了闻,心情甚好地笑着说道。
“哎呦!妗妗多谢大王,多谢大王!您不仅英俊潇洒,本领高强,神通广大,而且还豪气大方,出手阔绰,爱护手下,妗妗对您的仰慕之情,好比这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有如那黄河之水,绵延不断啊!”马妗婆接过包袱,兴奋得满脸通红,丝毫不吝啬华美的辞藻,不遗余力地夸赞起牛大王的好处来。
马妗婆不遗余力的夸赞,果然立竿见影地现了成效。
一顿响亮、喷香、悠长的马屁,拍得安邦大王真是周身通泰、神清气爽,像是即将要超脱尘世,羽化而登仙了,牛大王高举起酒盏,仰起头,悉数灌进口中,好酒,真是好酒!
等到牛大王喝完酒,目光正好扫到了鼻青脸肿的黄皮皮,牛大王想到马妗婆的那句‘爱护手下’,便抖动脸上狰狞的肌肉,强作和善地笑着问:“哟~黄皮皮爱将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了你?快给本大王说说~”
黄毛小妖委委屈屈地抬起头,看了看红毛小妖,红淘淘立即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他又瞧瞧自家大王,大王正撑着下巴,兴趣十足地盯着他。
黄毛小妖便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大王,没啥的,就是俺刚刚在宝库里...不小心给摔了一跤...摔的。”
自家的宝库里也能摔跤?安邦大王闻言‘哈哈’大笑,随口调侃了几句,挥退了马妗婆。
马妗婆娇笑着告了别,扛着不轻不重的包袱,扭着腰走了出去。待离开摩云洞后,她立刻撒丫子狂奔,脚底似抹了油一般,归心似箭地顶着风雪回家。
九片十片十一片,雪花从高空中纷纷落落,飘飘荡荡,终是落入芦花丛中,全都不见。只有那归心似箭的马妗婆,一身红艳艳的衣裳,在雪地里分外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