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日炎炎。

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木长得特别旺盛,太阳晒得绿油油的树叶闪闪发亮。

沈老夫人的病情反反复复,在府医郭浩然的精心调理下,也总算舒缓过来。

沈老夫人前些日子病殃殃,无法做妖。

现在身子骨大好,又想兴风作浪。

沈老夫人老来识人,这才想起幼时往事来。

“浩然表哥,我长大后要嫁给你。”矜贵的小女童样貌别致,锦衣罗裙,小小年纪气度不凡,但眉目间的自傲却极为让人不喜。

小男童身量足足比女童高出大半个头,俊朗星眉,小手抚上女童的发头:“好。”

女童笑开了眼,却还是一副不讨喜的自傲。

小男童也跟着傻笑起来。

然后,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她嫁人,他娶妻。

她落魄,被迫下嫁沈府,他抄家,被迫隐姓埋名。

最后转了几圈,他们还是回到原点。

沈老夫人合眼再睁开,浑浊的双眼厉光一现,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

“娘,我今晚要给你一个惊喜。”沈姑奶奶半蹲着身子耐心地替沈老夫人捶腿。

沈姑奶奶近日打扮得越有调调,大红的裘裙灿若妖莲,殷红的嘴唇饱满性感,好一个尤物。

沈老夫人一副寡淡的样子,眼皮不抬,竟一声也不吭。

心里却有一番计较,她自个女儿她还不了解,她含羞带俏,一看就是春心动的样子。也罢,她也不对自个女儿抱有希望,外孙也是个不中用的,只要安安稳稳度日,别惹麻烦就随她去吧。

沈姑奶奶为了爱情也是够沉得住气,也不急着催沈老夫人表态,只是继续安心地替沈老夫人捶腿。

汾兰殿内的檀香袅袅升起,在半空中萦绕,缓缓地,缓缓地,一派祥和。

可就是不知清修佛味掩藏着怎样的野心?

沈老夫人抬眼看了沈姑奶奶,心里闪过一丝满意。

那个男人是谁?她自诩京城第一淑媛,都得承认教导不了她自个女儿,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女儿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倒是真心也罢,如果另有所图,休怪她心狠手辣。

沈老夫人也算是人精,一下子嗅出阴谋的味道,殊不知,那个男人的杀伤力远远比她想象中强大许多。

京都人人皆知,盛夏早上燥热,而晚上却是十分清凉爽快。

今夜,也不例外。

凉爽的清风徐徐吹过,直教人心旷神怡。

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为漆黑的天空增色几分。

“什么?娘,你要随便认一个阿猫阿狗做义子,还成了我义兄?”沈姑奶奶满脸怒气。

沈老夫人一生只有沈姑奶奶一个女儿,沈老夫人性格强势,疼爱女儿却丝毫不差,沈姑奶奶随了沈老夫人,有一种莫名的霸道。

沈老夫人眼皮也不赏沈姑奶奶一个,只笑着和郭明朗道:“明朗,过来。”

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身穿灰白的缎子衣袍,俊眉明眸,宽大的额际,棱角分明线条,嘴角噙着憨厚的笑意,让人不自觉放下备心。

郭明朗大步走来,俊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磨了磨掌心:“见过义妹。”

沈姑奶奶神情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了,破口大骂:“谁是你义妹,本夫人可不是乞丐都能随便叫的!”声音尖利,神情讽刺,说不出的不屑。

郭明朗更加羞愧,有些黝黑的脸上红得发亮,有些说不清话来:“我……我,对不起。”

沈老夫人寡淡的脸上满是阴沉,这样沉不住气,如何成大事。

沈老夫人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冷漠道:“霞娘!”

眸里竟全是威胁,闪着隐隐的寒光。

沈姑奶奶一个踉跄,她的娘,竟然是这样的目光盯着她。

沈姑奶奶此刻心里很不安,但她又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只是本能朝着沈老夫人怒声质问:“娘,你为了一个外人置亲生女儿于不顾,我看你是病得糊涂了!”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手指颤巍巍指着沈姑奶奶:“逆女!滚!”

郭明朗不安地扯动灰白的衣角,脸上适时地道歉:“义母,义妹,都是明朗的错。”

沈姑奶奶极度不安又极度愤怒,正好找到发泄的出口,狠狠地朝郭明朗扑去,长长的指甲在黝黑的脸上划出肉色的痕迹,然后迅速变白。

郭明朗也不反抗,就这样直接让沈姑奶奶暴打。而他皮糙肉厚,沈姑奶奶娇生惯养,用力捶打却不知道疼的是谁。

沈老夫人只觉头皮发麻,隐隐要冒烟:“你的情夫还要不要我承认了?”

沈姑奶奶一个激灵,立刻住手,忙从郭明朗身上起来,目光殷切地望着沈老夫人,竟变换得如此之快。

沈老夫人看见沈姑奶奶披头散发,乱糟糟却还眉目含春的样子更加怒火攻心,忍了又忍了,最终还是道:“霞娘你先下去,等会我去正殿见他。”

沈姑奶奶被爱情迷得昏了头脑,立刻就心花怒放,谄媚道:“是,霞娘这就下去。”

沈老夫人寡淡的脸上已经不带一丝期望,一个和离妇人夜晚带一个男人回府,还那么理直气壮,简直是不知廉耻。如果她不是自个女儿早就甩她几巴掌。

沈姑奶奶走后,沈老夫人忙唤郭明朗过去,心疼着看着酷似年轻郭浩然模样的脸:“明朗,没事吧?”

郭明朗一副忍着疼痛还强笑的样子:“没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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