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柯脸上鲜红的掌印在月色下触目惊心,他完全懵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沈姑奶奶悍名在外,江州百姓官员人人皆知,掌管一州之地的谢知府是个惧内的。沈姑奶奶又是爱子如命的主,谁不把谢柯当天王老子供着奉着,谁敢动他一个手指头。
她沈清玉真是好样的,敢赏他巴掌,如此不给老子面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给脸不要脸。
谢柯心里想法愈发恶毒,盘算着把沈清玉娶进府里蹂躏一番,再关她几日饿她几天,挫挫她的锐气。看她还敢动手打老子?
谢柯的表情越来越阴狠,眼里的凶光亮得惊人,张牙舞爪向沈清玉扑过来。
沈清玉饶有兴趣看着谢柯,似不屑,似厌恶,语气却温和无比:“表哥,你可想好了?嗯?表哥,还是你想四肢不全苟延残喘度过余生?不过,玉娘迟早也要向表哥讨笔债,当年川哥儿一事被祖母以你年幼为由掩盖过去,可玉娘心里每分每秒都记得,恨不得喝表哥的血扒表哥的皮,看着表哥残缺如乞丐般活着,那样该多有趣。”
美人吐气如兰,眼里的鄙夷却不加掩饰,看谢柯的眼光仿佛跳梁小丑一般,不屑至极。
谢柯一怔,身子忍不住颤抖一下,看向沈清玉的目光就好像沈清玉成了妖精似的,恐惧至极。当年沈清玉才多大,还是七八岁的在陆氏怀里撒娇的小女孩,沈清玉不提,谢柯都快忘了此事,她又怎么知道?
谢柯也是蠢的,沈老夫人命令沈府众人缄口不提那件事,不过是掩耳盗铃。知情人不少,陆氏也绝对算上一个,沈清玉当年年幼,陆氏等沈清玉记事懂事的时候提起此事,沈清玉知道此事有什么稀罕的。
沈清玉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屑。要是他谢柯敢打下来她还敬他是条汉子,吓唬吓唬就腿软了,这样的人也配娶她,痴心妄想!
“表哥,保重。”沈清玉接过裘人递过来的手帕,认真地擦拭谢柯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谢柯是什么无比肮脏的秽物一样。
沈清玉站直身回头,脚步不停,脸颊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腰身袅袅娜娜,似误落红尘的仙子。
美人美哉,心思却恶毒至极。沈清玉走得稳妥,心里在思量,她不守女戒,叛逆不孝又如何!她还要弑祖母,大逆不道,离经叛道,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那又如何。
与虎相争,她绝不会手软!
徒留谢柯一个人在那里瑟瑟发抖,这样诡计多端,暴戾恣睢的美人,他可无福消受。
转念一想,心里的暴虐分子在躁动,看蛇蝎为心的美人淡漠的眼神为自己倾慕,也是件令人欢喜的事。
谢柯心里想法如何,沈清玉无从得知。
沈清玉吃准谢柯是个孬种,不敢动手,所以才会无所畏惧。不过她刚刚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发虚,故作镇定而已。
如果谢柯真的扑过来,男子的力气比女子要大得多,体格又健壮不少,做出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为那样干名采誉,伐功矜能的伪君子赔上自己的名声,实在令人作呕。
沈清玉倒是忘了,她的好名声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和谢柯那等货色的人扯上欢喜,的确让人难以下咽。
沈清玉没有立刻回到玉笙阁,而是径直去了沈御的书房。
沈御的书房选地有点别出心裁,不在大院内,而是在一个环境清幽的偏殿。
沈清玉和裘人一路上默不作声,不紧不慢地走过转阁,走进一个别有洞天的小院。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皎洁。小院雅致清幽,青竹一排连着一排绿成阴。花箱错落有致,枯萎的鲜花带着几分寂寥。
月色醉人,茅檐长扫净无苔。沈御半倚窗台,望着皎洁无比的月亮,默默地,默默地出神。
沈清玉驻足不语,看着沈御许久。
不知多少幽怨,和泪泣东风。人散后,月明中。夜寒浓。
大抵相思最苦,可是又有什么意义!梦魂追忆又何用,当初为什么不把娘护好,现在后悔,再怎么肝肠寸断娘也不知道!
沈清玉双拳紧握,恨意滔天。她原来该幸福的一家已是千疮百孔,凭什么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恣意妄为,凭什么他们的荣华富贵要踩着她的骨亲血肉来获得,凭什么他们可以轻易毁掉她的一切,她何其无辜!
如果不是父亲担忧川哥儿年幼,再来一次刺杀,把他送到山间学武健身,祖母又可会放过那条年幼的生命?谢柯可以错手几次,川哥儿又有几条命侥幸存活。府里个个是人精,消息灵通,不然为何府里一个人提也没提川哥儿?
摄政王立场不明,祖母和太后一同战线谁又能知道?
骨肉分离,天各一方!母亲瞌然长眠,姐妹阴阳两隔。噬心之恨,不泄不快!
她沈清玉是个记仇的,血债血偿,不一笔笔讨还,她誓不为人!
下定决心,沈清玉悄悄在裘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娉娉婷婷走向沈御。
沈清玉轻柔喊道:“父亲。”
沈御一阵恍惚,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妾同,今宵见爱人。从之,婧儿在喊他从之,婧儿终于肯原谅他了,来到他的梦里和他相见。
沈御揉揉眼睛,想要更加看清陆氏,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和陆氏七八分相似的脸,黛眉如远山,朱唇若新蕊,与陆氏丝毫不同的是,眉心脸的美人痣,血色妖娆,艳丽妩媚。
沈御完全清醒过来,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