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德带着一大家子到家里换了素色衣服就急急忙忙直向原尚书府而去。
吴婉娇入京城门时才知道,她的曾外祖已经从尚书的位子上下来,据说下得还比较体面,至少他儿孙的官职未有调动,但内里究竟咋样就不是她们这类人所能知道的了。
她看了看吴明德的表情,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悲无欢。也是,既没有扛着尚书府的大旗去混,也没能为尚书府作贡献,升与降跟他还真没有区别当然淡定了。
吴婉娇只是纳闷,听说这个表姐明年才及笄,及笄后嫁给北齐王世子——夏景皓,这名字还是昨天马车上父亲告诉她们的。根据父亲的意思,她的外曾祖父那是相当历害的角色,按道理最不可能联姻的便是北齐王,最可能联姻是东吴王,后来不知为什么弃了富饶的东吴,而选了贫瘠的北齐,所以说搞政治的人你永远也猜不懂。
来到尚书府,因为是小辈的丧礼,正门并没有悬挂白布,但是进了大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一个年轻的公子站在正厅外面,来吊唁的人行了礼就由他回礼,应该是杨四小姐的哥哥,年轻公子身边的仆人顺手递上孝吊,吴明德朝边上的厢房过去,估计是送吊仪了。
吴杨氏可能是第一次来这种高门,显得很紧张,边上的阮嬷嬷扶着她的胳膊,无声的指点着,吴婉娇也看着阮嬷嬷行事,实在是不懂古代这些繁杂的仪式,吴大郎和吴四郎全天跟在吴明德的身后,她们女眷则集中在孝堂的侧边,帮着烧纸钱,她的边上坐了一个小姑娘,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发毛,总感觉这个小姑娘低着头偷乐,不会吧,死人还躺在这个厅里呢有什么可乐的。
中午,她们被安排到后院简易得吃了一口,下午继续帮烧纸钱。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进来一群婆子,全部穿着孝服,吴婉娇还以为是请来哭灵的人,谁知道,这一群人进来就把整个礼堂一通乱砸,甚至有两个婆还把死者拉得半坐起来,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好恐怖她吓得直接钻进了吴三娘的怀里,吴三娘也浑身发抖,姐妹两人紧紧抱着一团。边上那个偷笑的小姑娘倚在墙角捂着嘴,明眼人只要一瞧就知道她笑得多畅快了,天啊,这得跟死者有多大仇啊。
杨家的下人一动也不敢动任那群婆子乱打乱砸,厅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阮嬷嬷不知什么时候靠到她们身边,低语了一句,“杨家老太君”
杨老太君双眼泪涟涟就是没有出面阻止,倒是一个中年妇人扑到死者身上挡着不让那两个婆子塞东西并大叫着,“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皇上都没有定我们家的罪,你们凭什么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
为首的一个婆子吐了一口水,“下作的东西,下地狱都是十八层,遭天谴?哼,等着,到底谁遭天谴?”说完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前来吊唁的人都憋着气,一声也不敢吭,毕竟杨家在朝堂上占着不少重要的席位呢。
吴婉娇心里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啊,杨四娘的死跟什么人有关,是谁可以这么牛叉地来砸死人的场子。
下晚小殓过后,吊唁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去了。
马车上吴婉娇非拉着吴明德跟她们坐一辆车,吴明德抚了抚额,无奈地上了车,顺手把吴大郎和吴四郎也带上来,一家人挤挤坐了一辆车。
吴明德看了看外面,夜色迷茫。
“上次,回京城就听说了,太子遇刺,受了重伤。今天我的外祖父和两个嫡舅舅都去参加太子出殡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能不能说,“我曾听说我的舅父有意让杨四娘嫁给太子殿下,只是外祖父不同意,那天的花会不知出了什么事,两个人一道遇害都受伤了,……竟然就这样都去了。”
吴婉娇觉得事情决没有这样简单,不过再怎么不简单跟她没关系,还好自己没有处在政治漩涡当中,就凭自己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不知要死多少回。
吴明德缓了缓,“明天就出殡了,听说是皇上下的旨,按制下葬,要不然就不会像今天下午只太子的外祖家来闹闹这么简单了。你们当心点,现在是多事之秋,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几个孩子看着父亲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皇宫某处
原尚书杨荣存跪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边上一个大太监正弯着腰低低向龙榻上的人说着什么,不时传来一两声低低的闷咳声。
“皇上,宣威将军吴琮汉和镇国公大将军傅世俊已经制住西秦王的二子袁盛成,现在就等您……
皇帝一手用帕子捂着嘴,一手挥了挥,大太监便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一时之间,室内竟无寂然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上似乎打了一个盹“朕,是老了”
“皇上您要是老了,那让为臣往那儿搁。”杨荣存终于拾上话了,心里松了口气。
“退之,有六十又六了吧,朕没有记错吧。”
“是的,难为皇上您还记着臣,臣自己都过得糊涂了,不知何年何月了!”
好一会儿,室内又悄然无声。
“朕得儿啊,朕放在手心的儿啊,就这么走了。”皇帝顿了顿,“退之,你说朕该如何做才好?”
“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说完又深深得伏到了地上。
皇上冷着眼看了看他,一只滑不溜湫的老狐狸。
“行了,知道你忠心,你那四孙女走了,就放过夏守正吧,让他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