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峰很郁闷,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霉运,大概都挤到今天了。
上辈子他一定是吃南瓜噎死的!不然这只该死的南瓜精怎么就跟他杠上了。
他现在看着悠哉悠哉向他靠近的南瓜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可是笑并不能解决问题,哭也不能。
狼人向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当着他的面斜了徐乐一眼,舔了舔突出的獠牙。
“等你死了,我照样会撕碎他,吃光他的每一滴血肉。”这是他从狼人眼中读出的信息。
徐乐本人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表情,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不到最后一刻,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应该也想不出什么新主意了,白谨峰暗自悲观地想,现在游戏的漏洞已经被众人所知,除非他真的可以做到被迫移动的时候忘掉漏洞,或者发自内心地抵抗,才有可能骗过规则。
但他是个有思想的凡人,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源自本能,真的做不到这种事。
事情仿佛又回到上一次他被南瓜灯逼近的时候,身陷绝境,走投无路。
反观南瓜灯,这只怪物边走边笑,兴奋地当场哼起了一曲儿歌。
终于,它和白谨峰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南瓜灯是小孩子的体形,脑袋尖还不到白谨峰的胸口。白谨峰明明是俯视着它,却感觉有一股邪恶的压力自下而上如巨浪般袭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淹没。
它抬起一条手臂,故意用极慢的动作摸向白谨峰,似乎是想给他充分的时间体验临死的绝望。
白谨峰深吸一口气,暗地里轻轻动了动手指,噬魂刀在他的手心里放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嗡鸣。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最后拼一把,就算只能把南瓜灯的指头削掉一节,他也不算输得彻底。
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白谨峰主动屏蔽掉自己其它的感官,视线中只剩下南瓜灯越来越靠近的小手。再近一点,不要着急,等它再靠近一点,就是他动手的时机。
但就在这时,一个全身长满苍白色茸毛的巨大身躯却突兀地插、进他和南瓜灯之间,将他拔刀的动作缓了一缓。
他看见狼人那张丑陋的面孔以极快的速度霸占他的视线,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双眼瞪得圆鼓鼓的,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碧蓝色的瞳孔中写满不可置信的震怒。即使耳朵暂时听不见,白谨峰仍能感受到那张血盆大口中传出的不甘的哀嚎。
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条眼熟的绳子,一端如毒蛇般死死地缠绕在狼人的腰上。
原来还可以这样……
滚滚浓烟在他的眼前升腾蔓延,白谨峰被呛得连咳几声,连眼泪都被熏了出来。等到他的眼睛恢复正常,其余的感官也逐渐回归。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感觉自己如此亲近大自然。他似乎看见了风的流动,听见大地的鸣唱,触摸到如死般寂静的森林中四处漂浮的生机。
活着的感觉,真好!
天空中的时钟已经重新分裂成无数南瓜灯,南瓜灯小孩的身体也已经打散,只剩下最初那个长着蝙蝠翅膀的小恶魔,用一对火星点燃的双眼狠狠瞪着白谨峰。
“狡猾的人类!”它扑腾着翅膀立在白谨峰头顶,不情不愿地宣布本轮游戏的结局,“这次算你运气好,你们五个通过了第一轮游戏。”
如同解除了临时套在身上的枷锁,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众人在之前的游戏中积攒下来的恩怨喜怒。
因为徐乐的错误提示,刘姐失去了自己的得力助手,余成仁的死虽然不是出自她的授意,但也跟徐乐有莫大干系。她原本打算把这些帐全记到徐乐头上,但是现在,她看向徐乐的目光却没有多少愤怒和仇恨,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虽然是在狼人缺乏准备的情况下出手偷袭,但徐乐本身体形就偏瘦弱,怎么看都不像一名力量型选手。可他偏偏就用一根绳子把至少两百斤重的狼人硬生生拉了起来,并且分毫不差地送到白谨峰和南瓜灯之间,做了白谨峰的替罪羊。
这份实力,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对他保留一份忌惮。
当然,这也让南瓜灯对他更加厌恶。它越过白谨峰的头顶,落到徐乐跟前,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也别太得意了,看我在第二轮游戏怎么收拾你。别以为你的运气可以从头好到尾,只要你还在我的游戏里,你的生死就由我掌控。”
它转了个身,面朝着另外几人的方向道:“那么我现在宣布,我们正式进入第二轮游……”
空洞的眼眶中,南瓜灯的两点幽火突然放大了几倍,结结巴巴的没能吐出最后一个“戏”字。宛如被一瞬间抽干了力量,它的一双翅膀再也扑腾不动,从半空中结结实实地跌落。
它幼小脆弱的身体,被一柄散发出银色流光的匕首给捅了个对穿。
南瓜灯像一条离开了水源的鱼,在干涸的土地上苦苦挣扎,但无论它想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即将到来的死亡。
徐乐将它从地上拾起来,让它得以在死前用仇恨的火光盯紧他。它的嘴唇张张合合,可惜因为被匕首捅穿的位置正好在面部正中,它至始至终都说不出那个“戏”字。
为了让它能死得瞑目,徐乐淡淡地解释道:“从第一次玩你的游戏我就在怀疑,你在第一轮游戏强迫玩家互相残杀,第二轮游戏却要求玩家百分百信任地配合,这种事我相信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