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听到沈太傅如此说,却是错愕不已。
怎么说来说去,太傅大人竟是要辞官?!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沈太傅又是朝中元老,宣德帝自是不愿放他离去的。
“太傅大人何出此言啊?”宣德帝微微皱眉,沈太傅选在这个时候辞官,可是因为慕青冉的事情心有芥蒂了?
“老臣如今已是病体缠绵,再也无力尽忠陛下,尽忠临水,还望陛下成全!”语毕,沈太傅对着宣德帝深深的拜了下去。
他的内心也是万分不忍与纠结,只是到底还是决定远离朝堂纷争,青冉说的是对的,如今的临水国,已不再是当年他所熟知的那个国家了,再继续盲目的效忠也不过就是“愚忠”。
这一番话说下来,沈太傅已是声泪俱下,但凡还能看到一点点的希望,沈太傅也不至于就此放弃,可宣德帝一直把握政权,迟迟不肯册立太子,而几位皇子又都拘泥于此,不肯把眼光放得更长远,长此以往,只怕终成祸患。
“太傅大人为朕为临水百姓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何以在此时弃朕于不顾?”宣德帝的心中还是很敬重沈太傅的,只是人心有的时候最是难测,或许上一刻他还在念着你的好,下一刻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所以,即便现在宣德帝万分感念沈太傅为官为臣的种种,但当他决定送慕青冉去和亲的时候,还是半点犹豫和商量的余地也无。
是陛下,先弃老臣于不顾!
沈太傅的眸光中充满了悲戚与无奈,不过这句话他却是没有说出来。“臣如今孑然一身,只想寻一清幽之所,安度晚年。”
“太傅终究还是在怪朕……”宣德帝微微叹气,颇有些怅然的说道,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难道沈太傅忘了吗?
“老臣不敢。”
“罢了罢了,随你去吧!”见他去意已决,宣德帝便也不再挽留,省的到时候人在曹营心在汉,还不如随他去了。
“老臣,谢陛下。”沈太傅起身的时候,双腿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微微有些摇晃,一旁的李公公见了,急忙上前搀扶。
到底还是上了年纪,跪了一会儿,这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沈太傅慢慢转身走出大殿,宣德帝在后面看着“步履蹒跚”的老者,忽然悲从中来。
李公公回来的时候,宣德帝正在批阅奏折,他看着宣德帝微微有些严肃的脸,试探着开口说道,“陛下。”
“说!”宣德帝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旁的李公公听了,急忙说道,“刚刚太傅大人让奴才转达一句话给陛下。”
“什么话?”宣德帝搁下笔,略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公公,这有什么话刚刚在这不说,却要用李公公转达呢?
“太傅大人说‘兄弟阖于墙,外御其辱’。”李公公一边学着太傅大人说的话,一边观察着宣德帝的神色,深怕一个不小心,陛下便因为沈太傅的这句话而发怒。
“兄弟阖于墙,外御其辱……”
宣德帝在心中反复推敲这句话,沈太傅是想劝谏自己什么吗?
一路向丰延行进,如今已是弃岸行船,再过几日便到了丰延境内,而流鸢也终于赶了上来,也一并带来了临安城中的消息。
自慕振德下狱之后,尚书府变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慕青冉作为尚书府唯一“幸存”的人,自然也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今,慕振德已是临安城后中“臭名昭著”的人,虽在天牢中一直嚷着要面见陛下,但却一直无人问津。而尚书府中的下人也是发配的发配,充军的充军,不过到底是保住了一条小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据闻柳姨娘则是在入狱的第三日,便头疾发作,无药而医,竟是去了。
慕青冉听流鸢说到这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自然,她想,或许这对柳姨娘来讲是不错的结局了,至少如果由她出手,结局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
至少,自己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甚至,会超出她的预期。
后来没过几日,便传出尚书府的两位小姐和一位小公子因为在天牢中偶染疫症,没过几日也相继离世,众人不免又是一阵唏嘘。想来对于这几个孩子,大部分人还是可怜其年幼无辜的,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整件事情都是慕振德的一个局,而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都不过是他棋局中的棋子而已!
慕青冉眸光微闪,慕青蓝、慕青欢、慕青珩……她能让外祖父顺利救下她们,免于一死,再多的,她却是无能为力。
毕竟,她也间接的害死了她们的娘亲,从今往后各不相欠,也算是破了此“劫”,了解这段“缘”。
宣德帝对外称她们染病而死,那就意味着将来世间再也没有这三个人的存在,临水国他们不能容身,将来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她们三人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慕青珩,毕竟,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可敬可爱的大姐姐,而她也是真心把他当做弟弟的。
慕青冉看着手中的木雕,嘴角泛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她及笄那日,珩儿送她的及笄礼,栩栩如生的一副木雕,可见出手之人的用心之细。紫鸢看着慕青冉拿着木雕在愣神,不禁也有些为小姐为难,她定是在担忧珩少爷,只是如今,实在是鞭长莫及,小姐也是爱莫能助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