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嫁妆单子上,原本是一百抬嫁妆,外加五万两白银三处庄子一百亩田地,可如今被老夫人改成了五十抬一万两白银,庄子田地的陪嫁全部取消。
堂堂梁国大族谢氏第一嫡女,又是尚书府嫡长女的女儿,嫁妆如此寒酸,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一般的商贾富户也比这个多。
就在几日前,同为尚书的刑部尚书家嫁一个次女儿,那嫁妆也有八十抬呢。
“夫人怎么办?老夫人已通知族里了,几位族里长老也点了头,说公中只出这么多嫁妆。”刘嬷嬷也有些忧心,嫁妆单子实在太难看了。
安氏心头怒火冲天,却也无法发作,因为有几个来吃酒的夫人问起老夫人,谢大小姐怀身子有几个月了,还推荐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问谢府要不要。
那言语中透着讥讽。
带着身孕出嫁,梁国建国以来谢府可是头一家。一向重规矩重门风的谢老夫人只觉得一张老脸丢了个精光,她无处发火,只好拿嫁妆单子开刀。
安氏心头郁闷,她又答应了晋王府,会送一百抬嫁妆与五万两白银及一些庄子田产做女儿的陪嫁。
要是毁约了,不但传出去让世人耻笑,还会失信晋王府,再加上云岚可是带着身孕出嫁,本就丢了晋王府的脸。不拿丰富的嫁妆堵晋王妃的嘴,云岚嫁过去还不得给她穿小鞋?
“怎么办?拿我的私房银子来补上。”好在从那谢婉的手头弄了些钱财,虽然不多,但正好补上。
那该死的谢婉,好不容易从她身上弄到人皮地图,却成了空白。安氏心中又骂了一顿谢婉。
发愁的不止是安氏,还有安氏的小儿子——谢家三少爷谢询,谢询那日与段奕打赌输了,这几日时不时收到催钱的信。
信是云曦以段奕的口吻写的,她每日写一封信让绿珠悄悄的扔到谢询的园子里,信中或是夹带一把小刀,或是夹带一包砒霜,或是一根绳子,或是写着要将信转给谢尚书看。
她并不缺钱,就在三日前,她已去过一次万鑫钱庄,她的百万两银子还在。但是,她喜欢这种讨债的乐趣。
安氏欠了她的,这谢府欠了她的,她要讨要,她要加倍的拿回来!
绿珠送完信后回到曦园,云曦正站在桌边练字,冬日暖阳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明明衣着普素,却通身散着一种高贵的气韵,让绿珠只想跪倒膜拜。
“小姐,信送到了。”绿珠拘谨的走过去,小姐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她怎么会有钱呢?三日前,小姐居然给了她二两银子让她做两身新衣穿。可小姐平时的月钱不是都不够用吗?
“很好,明日你设法出一趟府,到悦客酒楼的柜台处取一个锦盒,记住让别人去取,你不要露面。”云曦说着又递给绿珠五两银子,“有二两是给你出府雇马车的费用,有三两你拿去给人做小费。记住,你千万不要自己去取,否则会引祸上身。收到锦盒后送到奕亲王府上。”
绿珠认真的说道,“小姐,奴婢记住了。”
谢询急得如,明日午时前,若不将银票放在悦客酒楼的柜台处,奕亲王会亲自上门来取。
那奕亲王是谁?是说一不二的主,他要是对父亲说了,父亲还不得打断他的腿?再说明天是什么日子?那是他亲妹子出阁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要是给谢府抹黑了,老夫人也不会饶了他。
谢询烦燥的走到安氏的园子里,这事只有跟母亲说了。
安氏的聚福园,因为安氏正与贴身仆人刘嬷嬷说着机密话,将不相干的仆人遣散得远远的。
三门处的丫头见是三少爷,并没有拦着,而二门前又没人守门,谢询没人通报一路走到里屋前。里屋的门关着,谢询正要敲门,便听到里面的安氏说,会拿出四万两银票给谢云岚做嫁妆。
四万两?
听得谢询的眼睛都直了,心中直说母亲偏心,族里给云岚的嫁妆已有五万两了,母亲还加四万两?不行,他得拿走一半。
他却不知谢云岚的嫁妆已被减少了。
安氏取了银票让刘嬷嬷送去岚园给女儿,开门时见小儿子来了。
“母亲为大妹妹出嫁的事操劳得都憔悴了呢,儿子瞧着心疼,特意叫厨房里熬了燕窝粥来。”谢询笑着提着一个食盒放在安氏屋里的桌子上。
“特意”是没有的,谢询记得刚才从大厨房经过时闻到了燕窝粥的味道,他马上跑回去盛了一大碗。谢询生得fēng_liú,又是一张能言善变的蜜嘴,在府里的女仆中颇有人缘,他哄得几个厨娘心花怒放,愣是将老夫人的燕窝粥舀了送给他。
四个子女,大儿子一心忙着自己的政务,极少与她交心,大女儿任性娇蛮,小女儿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与她说不到一块。只有这个小儿子,几乎天天都围着她转,她心中在想什么烦什么,他都知晓,生了四个总算有个知冷暖的。
“你来得正好。”安氏上前拍着谢询的肩头欣慰一笑,转身对刘嬷嬷说道,“这银票还是让三少爷送去吧。他兄妹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少了,正好让二人多多说会儿话。”
刘嬷嬷知道,她再怎么是安氏的贴心人,也比不过人家血亲关系,但她也不计较,府中一百多仆人,她是安氏之下众人之上,已足矣,遂将银票递到谢询的手里,笑着说道,“劳烦三少爷跑一趟了。”
有银子跑十趟也没关系,谢询心头的一颗大石头咚的一声落地了,他乐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