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名妓和贬义词挂不上钩,最少是中性词往上,多少大户人家和高官愿意娶其为妾。
当然因出身差,基本没可能当上正室夫人,但能进他们的门就可说明名妓的名声还行,地位也不低。
清白人家出身的一流琴师地位就更高了,哪怕是平民,也会成为权贵的座上宾。
大人们懂也罢,不懂也罢,总会装着很懂的样子,对曲子的好听与否也能说出一二。
如果是擅长丝竹之人,甚至能找出曲里的问题,成就几次曲误周郎顾的美谈,只是这种官相对很少,其实不管什么人多少对艺术有
些欣赏,有些向往。
官也是人,有时候也想放下一切公务俗事,做一个单纯的琴师或者别的喜欢的职业,谁不希望世界更简单些,再阴险狡猾的人也有人想当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
而那个半掩门的无名女艺名叫红姐,谁也不知道她姓什么,似乎从外地漂泊在幽府。有些疯癫,但收费低廉合理,主顾颇多。
别人说她念过神经照经书,似乎不正常,她说我是三和大神,没念过啥神经照。
反正神神道道的,也没人知道三和大神是啥意思。
她起先毫无名气,有个不谙世事的富家继子找年轻的她好过后,要带她回去。
她知道继子在家不受宠,带这样的半掩门女子回去绝对没好果子,尽管非常喜欢他,但还是拿棍子打走他。
后来又喜欢上一个混混,尽管混混经常打她,偷走她所有钱跑路,还惦记着他。
同时又仰慕著名琴师高江南。
随着岁月流逝,红姐年纪大了,皮肉生意不好做的时候,仿佛觉得大限已至,想找高江南学琴,完成想儿时练琴的心愿。
同为半掩门的姐妹笑她,连院子都混不上,还想找出名的琴师来教琴。
她说试试,找过去,支支吾吾不说身份。
看门老仆人不让进,他眼光毒,看出她窑姐的身份,偶尔有些风尘女子坐着马车来,那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名妓,步行的几乎没有。
老仆人拦住。她来了三次,老仆人被缠得没法,说我家不是名门望族,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拦你只是怕不懂事的女子冲撞了先生而已,见到先生休要胡言乱语。
去如实通报一声,终于得见。
高江南问她学琴的理由。
别人只知道好听,到底好在哪也能说出一二,但我却懂你琴里的意思。红姐说。
比如那曲《风的往事》,别人说曲调催泪,忧伤动人。
我能听出:你少年的时候做过错事,在对父母说对不起,但是父母听不见了,当时没说,现在说也没什么用了。
怎么听出来的?音符的跳动和拖长的尾音等等有一点泄露,最重要的是有个琴音发出了娘亲的称呼。
高江南大惊,遂引为知己。
但她限于没半点琴音天赋,每三天上一次课,学了一年只会弹几首儿歌,自己不好意思再学。
高江南有了新曲邀她过来听,她定谢绝主顾,焚香洗汤三天后才赴约。开始高江南不知,后来知道了问她。她说:曲子是干净的,我是肮脏的,所以要洗干净才好意思来。
高劝她,说我谱曲弹琴也是为钱,每个调子里都有铜臭的味道,你不用洗澡来。
红姐说:先生说笑,我能听懂你那为了生活而写曲,可是活不下去了,你还会继续写。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使你明天要砍头了,你还会写那未谱完的曲子。
所以先生休提铜臭两字,也无须劝我焚香洗汤。
反正也没几个客人。她苦笑道。
据说两人从头到尾没有都是纯洁的关系,不涉及男女关系。一个著名琴师和一个最低贱的窑姐,成就了一段子期伯牙高山流水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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