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个人自巷子头进来,打头一人阔公子打扮,上身着云纹紫色闪缎绸衣,头戴薄纱手纺逍遥巾,脸上薄施滑石精磨加香粉底,腰挂圆形桃花香囊,手持鎏金镶银的折扇,端的是fēng_liú倜傥,一表人才。稍后两个人是身穿黑衣粗手大脚的健仆。
阔公子忽然在武馆前停住,眉头微皱,他叫薛世流,是大富人家二公子,拜了武馆老人为师,已被正式收为二弟子,大弟子叫李大石,主要负责武馆学员的武术指导,也就是方才走过来询问史可奇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仆人点头哈腰上前问询薛世流,他嘴巴一努,方向朝着史可奇,意思是挡他道了。
其实倚门的史可奇只挡了小部分进去的空间,放在平时薛公子也不太在意,关键是他追求许久的名妓一直未曾得手,昨夜花了重金还没一亲芳泽,老鸨后台关系很硬,还不能乱来;悻悻回府后因为别的事情又挨了他爹一顿训斥,憋屈了一晚,早上打算来武馆散散心,看看菜鸟们打拳出洋相。
谁知有个乡下来的穷酸小子眼巴巴的望着众人方向,也不知道后面有贵人来需恭敬的让路。
此健仆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大步流星跨步向前,瞅瞅没瞧见主子师傅的身影,放下心来,拉住史可奇胳膊向后一扯,低声喝道:“闲杂人等莫要挡道。”
史可奇被拉的踉踉跄跄退出几丈远,稳住身形后打量眼前几人,呵,又是富人欺负穷人的套路。也不打算说什么,扭身朝酒楼方向走去,和这种人有啥好争执的,脑袋里装的全部是肌肉和蛮横,要么捏死,要么不理。
薛公子见这乡下少年被无礼拉扯后一脸平静若无其事,没有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居然升起一股邪火,若是奴颜婢膝谄笑识趣走开便罢了,师傅一向严厉,倒不便让他见到不好的一面,但方才没看见师傅,拦住这少年呵斥几句大概无妨。
这边动了心思,那边折扇一挥,拦住史可奇奚落道:“想习武吧,身上没有银钱,这里不比寻常武馆,学资可不少,磕头叫声大爷,爷替你付如何?”
史可奇咬了咬牙说:“要这么过分?”
“哈哈”另一健仆笑出声来说:“小子,这也叫过分,磕个头而已,少爷开心了还会给你赏钱,若不是在这里,定要让你尝尝更过分的。”
史可奇没接这茬,绕开扇子走开,扇子如影跟随,他偏左跟到左,偏右跟到右。他定住身体,眼睛瞧着薛公子。平时薛公子要欺负谁极少亲自动手,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看他不爽。
“好吧,我叫还不行,扇子先拿开。”
“你先叫,记得要磕头。”
“没问题,孙子。”
啊啊,敢这么过分,薛公子扇子一动,史可奇躲闪不及被打到在地,两名健仆过来分别踩住他的腰和脚,薛公子收拢折扇,预备用拳脚伺候他。街面有人问了一声,被一个健仆恶狠狠的回应过去,就没人再敢吭声了,眼见史可奇难逃一顿毒打。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有个老人自后面街角转弯处走来。
薛公子一个激灵,垂手恭敬叫到:“师傅。”两个健仆也闻言撤脚。
老人有着刀刻一般的脸,灰白的发丝梳的一丝不苟。老人就是武馆的主人,叫严镇北,武馆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他快步走上前,欲扶起史可奇。史可奇却拉开他的手,自己起来,当然如果他强行用力,史可奇是没力气抗拒。
老人问“怎么回事?”
薛公子抢着回答说:“徒儿见这小子堵着武馆的门偷学武功,好心将他劝离,并说如果他想学武我可资助他,谁知这人根本不领情,反过来骂我孙子,我两个家仆气不过才轻轻推他一下,他就势躺地上耍赖要我赔汤药费。”说罢有点心虚,他不知道老人何时出现看到了多少,总之他强词夺理惯了,有理无理都要扭曲一番。
老人微微一笑没有理他,街上闲人本来远远的站着看热闹,见老人镇住了场子,呼啦啦一下子围上十几个人。
老人眉头皱起,止住说了几个字的史可奇,道:“去武馆说话,这里不方便。”带领双方离开,留下有些兴奋有些遗憾的众人,遗憾的人在感慨没打起来,太可惜了。
武馆大厅中,响起史可奇平平淡淡的声音,听完他的说法,老人心下有了计较,眼睛眯起来说:“世流,你先不急着开口,富贵人家的子弟多少有点骄横之气,一个小毛病而已,多少青史留名的人毛病更大”听到这薛世流心情一松。老人向来不太喜欢这二弟子的行为,但一来当初推荐他拜师的人面子大,二来薛家给的拜师礼相当丰厚,三来薛世流能说会道,逢年过节冰敬炭敬,礼物不重但贴心到位,相当会揣摩人心,这些因素加一起倒维持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印象。
片刻后,老人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关键是态度,欺负人了就要承认,然后改掉,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敢作敢当,方是好男儿行为;蒙你看得起,拜我为师,你这就改了这毛病,可好?”这话已相当重了。
薛世流察言观色,知道师傅脾气,这时切不可分辩,小鸡啄米般点头应是,随后朝着史可奇一揖道:“对不住了兄弟,改日请你吃饭赔罪,今日先赔些汤药费。”说完摸出一块银两往他手心一塞,史可奇除了手肘有点擦伤,其它倒无事。
史可奇却拉不下脸来,他还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前面才做恶人,片刻后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