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夏中,一年里天气最热的时候,距冯绍民离去已快二个月,公主府里上上下下对驸马二字都绝口不提,生怕勾起了天香的伤口,已是天黑时分,但闷热的天气却还是让人无处躲藏,杏儿放好了熏蚊的香炉,就去看盆里的冰是否已熔完,书桌前的天香正专心的写着什么,杏儿轻声轻脚的进出着,生怕发出了动静打扰了天香的兴致。
杏儿,你等等,过来看看我画的怎么样?天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唤了正要出去的杏儿。
唉,公主,是我吵到你了么?杏儿走近了书桌。
没有,你过来看看,天香把画拿到杏儿面前,我画的像不像?
杏儿走上前看了一眼,有些惊到,天香在书桌前坐了一个晚上,并不是在写东西,而是画了一张冯绍民舞剑的画像,杏儿看着画中的冯绍民,忽的想到那日她去驸马府找冯绍民的情景,那样潇洒俊逸的少年公子,只是,可惜了!
见杏儿看着画不说话,天香还以为是自己画的并不像,杏儿,是不是我画的并不像?
不是的,公主,杏儿竟有些哽咽,奴婢看到这幅画,想起了驸马爷。
今天是她离开整整二个月的日子,你去准备一些祭品,待会儿我想去看看她,天香吩咐完,视线重新落到手中的画上,摊开了在桌上,伸手似触非触着,却一不留神触到了纸上未干的墨,抬了手看着了墨的地方,明亮的大眼睛瞬间黯然失色,冯素贞,你在那里,过的好吗?
陵园里,天香下了车,走到冯绍民的墓前时,看到墓前还有未烧完的香,想必是不久前有人来拜祭过,桃儿,去问问守卫,刚才是谁来祭过驸马。
是。
天香摊开冯绍民的画像在眼前深深的看了几眼,便移到了烛前,姓冯的,我的画工本就不如你,你就赏个脸收下吧,这可是我的一片心。
一星烛光闪过,画便烧了起来,天香隔着跳动着的火焰看向墓碑,竟出了神,她看到那墓碑旁边,一身儒雅长袍的冯绍民,含着笑对她伸出了手。
姓冯的,你只是幻觉对吗?
香儿,你画我,原是这样像。
你若是幻觉,可是又为什么是这么真实?
香儿,我可以再牵一次你的手吗?
姓冯的,你不要走!眼看冯绍民的身形越来越小,天香已是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喊着伸了手去拉那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冯绍民。
公主,公主不要呀,正走过来的桃儿看到天香这一举动,惊叫着冲了过去想要拉住天香,但还是慢了一步,天香已经撞到了墓碑前。
啊,血!快来人呀,公主出事了,桃儿一边用手捂着天香已经撞破的额头,一边大声的喊人。
姓冯的,你不要走,不要走,天香感觉脑袋沉沉的,有些温热的液体正流过她的脸,她余光能看到的地方,冯绍民的身影已是越来越弱,于是拼命挣扎着去抓,然而却也只是枉然。
深夜的公主府里,因为主子受了伤,下人们都守在门外随时等候着差遣,一声马蹄声响在府门口,从马上下来一个人,守卫看清此人正是张绍民,急忙迎了上去,待张绍民刚进去,又是一辆马车急驶而来,车上下来两个人,是那李兆廷与刘长赢,两人下了车看到旁边拴着的马,问了守卫,这是谁的马?
回两位大人的话,这是张丞相的马。
哦,那墓园的守卫做的可不止是我们俩的生意呀,李兆廷道。
呵,这样看来咱们这位丞相大人对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好哇。
只是可惜了,先皇已为他赐了婚,不然的话,公主的幸福交到他手上,我想冯兄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唉,普天之下,还会有谁能比冯兄更配得上公主,难呀,难呀。
李兄,刘兄,你们也来了,在门外焦急着来回踱步的张绍民看到刘李二人进了来,上前打了招呼。
张兄,借一步说话可否?李兆廷道。
李兄,有什么话就说吧,张绍民嘴上答着李兆廷的话,可眼睛却始终盯着屋内。
你是有婚约的人,却总往这公主府跑,若是传了出去,被王家小姐知晓,这乞不是要闹出不愉快。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现在冯兄不在了,我这半个哥哥关心她,也实属正常,张绍民听出了李兆廷话里的意思,可是却不愿承认,极力的辩解着。
张兄,李兄只是希望你不要失了分寸,况且在你我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刘长赢道。
刘李二人的话,让张绍民有些心虚,诚然如他二人所言,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若是放在以前,他是真的打算把天香当妹妹来对待的,可是自打冯绍民死后,他的心告诉他,他没办法把天香当妹妹看了,就算是自己有婚约在身,也不可能了。
门吱的一声打开,三人走上了前,太医,公主可还好?
公主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额头磕破了,微臣已经替公主包扎好了,太医道。
听了太医的话,三人的担心稍稍轻微了一些,庄嬷嬷端了给天香擦额头的水出来,看到了三人,大吃一惊,三位大人,你们怎么在这儿?是谁把公主受伤的事传出去的?
嬷嬷不要责怪下人,是陵园的人告诉我们的。
噢,三位大人,时候不早了,公主伤了身子,要休息了,你们请回吧。
张绍民看着庄嬷嬷手中染了血的盆子和纱布,心疼之极,天香,你这是要为冯绍民殉情吗?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