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王永至死都没有说出真相,这一世突然告知与她,可能也想借她的手来拨开迷雾,王永年近古稀,人越是老迈,越是能清楚地想起过往种种,心中唯一愧对的便是康宁侯的孤女,李疏的母亲——李慕柔。
王泽见她哭得伤心,可也不敢逾矩,隔着棋盘做什么都太明显,她娟丽的身影映在斑驳黑白之上,王泽抬手借着收棋子,偷偷碰了碰她的影子,尽管只是如此,可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狂跳,脸上染上红晕。
外间惠姑姑通传,说是长公主来了。
王泽起身,整理衣衫,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李疏,见她不哭了才幽幽叹了口气。
乐平长公主进来时刚好看见王泽扭过头去,她睨了王泽一眼,给王永行过礼,才瞧见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李疏。
长公主眼尖,李疏便是不哭了,也看得见眼角那抹霞红印记,“谁惹我们小满哭鼻子了?我这就把请卢将军来管一管。”
“表哥,”李疏指着王泽,呜咽着声音,“我又不是棋中高手,表哥还出奇招惹我着急!”
乐平长公主一个眼神就扫到王泽身上,王泽皱着脸推脱道:“母亲您可别听表妹浑说,她厉害着呢!您知道的,我不被她欺负就好了。”
长公主伸手捶了一下王泽,“你看我都打他了,可别哭了,”掏出帕子来给李疏擦了脸,“好好的要惹小满落泪,瞧着笑脸都哭花了。”
李疏止了泪,才将字笺拿出来给长公主瞧,“也不怪表哥,是我看到母亲遗物,一时伤感。”
长公主捧着细看,王泽在一旁道:“我哪敢欺负小满,分明是她变着法子拿谢老的画耍我。”
长公主将字笺还给李疏,抬手点了点李疏的眉心,道:“既是收到你母亲的贺礼,该高兴的,苦着一张脸可不叫你母亲宽心。”
李疏点点头,又想起刚才长公主言语中提及卢将军,便问道:“卢伯伯可是到了?”
“是啊,你卢伯伯原本昨日便到了,只是一路车马劳顿便在驿站歇下了,今早才登门,现下你姨丈正陪着呢,”长公主轻拍着李疏脊背,“你卢伯伯可是带了一车队的箱子来贺你的生辰,待你这般亲,怪不得你这个小丫头不把眼跟前的人放在心里,却整日里念叨那个黑面怪呢!”
李疏抱着长公主的胳膊晃着,撒娇一般,“我哪有不想着姨母,您待我最亲了。“
王泽闻言,酸酸道:“您待她最亲,我都不像您的亲儿子了。”
长公主嗔他一眼,道:“你父亲现下是没空收拾你,等过段时间,让他再好好督促你温习一遍王家家规。”
清逸伯府的世子在路上被人劫了,这事就算长公主不追究,官府也得好好查查,王谦派了信使拿着他的亲笔书信准备快马往扬州跑一趟,好好询问一下王二爷——王希是怎么治理扬州的,信使前脚出门,紧跟着燕北定国公府就传信来说,听闻世子在燕北境内路遇劫匪,全因他们没能好好保护世子,特此致歉。
王谦气得就要去打王泽,亏得长公主拦住了他,王泽还不知道,好好地他的小院里休息了两天。
如今听母亲这般说,王泽心中大叫不好,纸果然包不住火,萧怀彦那小子果然狡诈!不可信啊!他脸上笑容逐渐僵硬,低着头不敢看母亲,遮掩道:“我先去看看父亲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罢,给王永、长公主一一告礼,迅速离开。
李疏刚想说带着她一起去,又想到外间都是男宾客,实在不合适,就此作罢,只能等宴席结束后再请卢伯伯一叙。
“你快随我去收拾收拾,这个样子可不能去领太后的赏赐。”乐平长公主说着就要带李疏离开,二人给王永行礼后,匆匆离开。
王永兀自看着棋盘好一会,才招了仆人将木几上收拾干净,自己又拿起核桃在手中盘起来。
乐平长公主拉着李疏一路行至锦荣苑,一踏进院子,王芷便迎上来,见她一袭曳地烟笼卷纱如意裙,罩着绯色云纱对襟衣衫,一头青丝绾作偏髻,空雕花的芙蓉玉环步摇簪在发髻中,妍色姣好,活生生一副美人图。
长公主一边进屋,边对着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姑娘道:“我今儿还起了个大早,想过去亲自给你梳妆,没想到我到了你院里才知道你早就跑出去了,”顿了顿,又道:“芷儿姐到底是及笄了,比你这个小丫头会装扮自己,任谁看你这身素净衣衫,也不知道今儿是你过生辰。”
长公主本只想着那话揶揄一下李疏,无心之语,听到王芷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王芷去年及笄,今年都十六岁了,因为家中原因却迟迟没能给她定下人家,眼看着外间的风言风语就要掀起来,她心中怎能不着急,她自己没有轻贱自己的意思,嫁不出去是她活该,可大伯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她今日装扮得好了些就以为下贱地想去勾、引人?
王芷心中滋味繁复,却道不出口,紧紧咬着嘴唇,李疏自认是知道王芷脾性的,她上一世纵使低嫁了孙家,婚后生活如何困苦,她却再没有同李疏来往过,即便李疏是什么皇后、太后,说恨一辈子,那就是再没有原谅的可能,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
李疏也知道长公主没有恶意,便笑哈哈地道:“芷姐姐原本就生得好,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