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灯光暖黄,阿筝将将换好睡衣,便听见有人敲门。她抓着衣服问:“谁?”
“我。”席北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又低又沉,却又听得不分明。“阿筝,你开门。”
阿筝睫毛一颤,下意识去看门锁,还好是锁着的。她沉默了两秒后开口:“我已经睡下了。已经很晚了,你也早些睡。”
门外沉默了。
就在阿筝以为席北已经离去的时候,他又继续说:“我就看你一眼,脸上好点没有?”
“好多了。”阿筝回答得客气疏离,“你还是快睡觉吧。”
外面再一次沉默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门外的男子静静站着,像是在听屋内的动静,他抿紧唇,最后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筝摸起手机一看,乖乖,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没想到竟然折腾了这么久。
按了电源键,手机屏幕黑下去。下一秒,亮了,来电显示跳跃着——顾。
怎么这个点还打电话?
“喂。”
“嗯,睡了?”
“还没。”
“那披一件外套下来,我在楼下。”
阿筝怔住,他人现在就在楼下?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拉开帘子,朝下面一望,他是真的在。
月光若琉璃,洒了他一身。
顾子初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然后抬头看她,遥遥一段距离,竟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即使在这黑夜中,他的眸子仍然璀璨如星。
“你怎么来了?”阿筝不由得握紧手机,心跳扑通扑通地。
“我想看你一眼,你下来。”他依旧抬头看着她。
“那先挂了,我穿衣服。”
阿筝不由得奇怪,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刚才席北也说要看她一眼。再望了一眼下方的男子,旋即收了线转身。
随意拿了一件外套,就开门出去,下楼。
动静不大,但是隔壁的席北偏生就注意到了。他打开房门,发现阿筝的房门是开着的,他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动着窗帘。
席北走到窗边,一眼便看见楼下的男子,以及……正小步跑朝男子奔去的阿筝。
呵。
……
阿筝打开别墅木雕大门,一股凉风便扑面而来,外面太冷了。
还未入夏,夜晚自然凉薄无比。阿筝走下台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雕花大门之外的顾子初,他就那么站着,眉眼莹润地望着她。
一路小跑过去,阿筝有些喘。
拉开大门,终于站在他的面前,阿筝小声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顾子初笑笑,抬手拂开她脸颊的发:“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是肿的。”
他的指尖微凉,轻轻地触在她的肌肤上,温柔得似随时都能够滴出水来。
“第一时间,你为什么不找我?”他问。
“我只找了哥哥。”阿筝如实说,“我不知道席北是如何得知的。”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从他出现在医院走廊的那一刻起,就知道。
男子英俊的眉眼清和下来,瞳眸黑白分明:“阿筝,你在生气。”他单手捧住她的脸,指腹缓缓摩擦着,似想要消去她的疼痛:“在生气,对不对?”
“我哪有生气。”阿筝摇头失笑。
“你气我在小欣犯病的时候问你‘说了什么’,难道不是么?”他的脸上写着笃定,且眼底有着审视的微芒。
“我没有。”阿筝回答得平静。
“你在撒谎。”他反诘,旋即微微垂眸紧盯她:“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有。”
“……”阿筝。
顾子初的眼瞳里住着星河,只一眼,便可令你陷入不醒的轮回。阿筝微不可微地退开一步:“我说了没有。”
她这么一退,他的手从她脸上滑了下来。
月华如练,衬得男子眉眼无比精致绝伦,他却沉了口气:“你还说没有。阿筝,你明知道你骗不了我。”
阿筝觉得自己真实愚蠢,怎么就忘了眼前站着的可是无所不能的顾教授。
“你还凶我。”阿筝抬眼看他,双眸如鹿清澈,只是流出小情绪:“我要是说我真的生气了,那怎么办?”
顾子初抿唇看她,眸深似海。
见他不语,阿筝索性继续说:“顾子初,你分明就是不信任我的。——当时,是你妹妹的朋友职责我,说我言语有失。但是并非是你亲眼所见,你既已问出了口,就代表一锤定音,对我甚是怀疑。”
每说一个字,他的眼角笑意便多了一分,到最后,盈不住的笑意似随时都能够泄出来。他说:“阿筝,我那是随口一说。”
“我不信。”阿筝眸光漫越似水,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你当时的眼神我都看见了,别当我是瞎子。”说到最后,竟然没了底气,她为何觉得理亏?
“阿筝——”他似在叹气,声线低沉悦耳,“我真的是随口一问,你当真不信我?”
“不信。”阿筝没有犹豫地回答,说完便转身要走:“我要回去睡觉了。”
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鼻腔涌进轻清冽的薄荷香还有……血腥味。
“顾子初,你受伤了?”阿筝看不见他的脸,只是用手去掰他的胳膊:“你放开,让我看看。”
“没受伤。”他的嗓音从耳畔边传来,近得不可思议。有着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柔柔的,致命的。
“不行,我得看看。”阿筝一再坚持,他终于松开手。她转过身去,借着月光,才看清楚西装里面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