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兆隆把脸侧到一边,逃避和西惜的对视。西惜双手掰正汤兆隆的脑袋,强迫他直视自己:“听我一句劝吧阿隆,就算你真的憎恨你父皇,你可以在心里骂他,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但你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先皇不敬。”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西惜做好了汤兆隆大发雷霆的准备,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满目空洞,像是在看着她,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
“我知,你说的这些我心知肚明。可我就是……唉,也罢,”汤兆隆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去让胡管家把王府里挂的红都清了吧,以后鞭炮也别放了。”
西惜轻轻啄了下汤兆隆的嘴唇:“好,你想通了就好。”
“爱妃先回去歇息吧,为夫还想一个人静静。”
西惜犹豫了一下,她想让夫君把他的心结说出来,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但她知道汤兆隆不愿意说。她只能犹豫着退出了书房。
汤兆隆仰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他不是不知道近些日子他的举动太过张狂,他只是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她的母妃,只能一个人惨死于冷宫之中,而那个男人,却能在死后,有几十个美人和无数金银珠宝陪葬,还能受到全国的哀悼。
为什么她的母妃,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所有的人遗忘,而那个男人,却会被记载于史书之中,流名于世世代代。
他是如此地想反抗这种不公,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做人的一贯原则。
他忘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忘了不能授人以柄,他忘了民心不可失。因为他太想补偿那个他理应唤他“母亲”的人,他想让自己也失去点什么,来弥补那个女人悲惨的一生。
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不该去“反抗”,他没听。而如今,他的王妃也来劝他不要“反抗”,他想,还是妥协了吧。
他的王妃在他心里到底占了什么位置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些他无法接受的话,假如出自那个人的口中,他也许就能接受。
天黑之时,李彪抱着阮诗萍回来了。
阮诗萍缩在李彪怀里,浑身湿漉漉的,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身子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
汤兆隆立即召来了医师,替阮诗萍诊治。
李彪说,阮诗萍当时情绪太过激动,没注意一脚踏入了冰窟。当时周围没有一人,或许有人也没人对她施救,阮诗萍也不知道在冰窟里泡了多久,直到李彪找到她。
李彪找到她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冰凉冰凉的。李彪把她拖出来,就抱着她飞奔回了王府。
看着原本生龙活虎的小丫头,如今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西惜心疼地泪流不止。她搓着阮诗萍的小胖手,不停喊着:“怎么这么凉,怎么这么凉?”
然后将阮诗萍的手放在自己脖颈的肌肤处,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汤兆隆坐在一边紧紧皱着眉头。
李彪站在那里,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过多久,阮诗萍原本冰凉的肌肤又开始变得滚烫,西惜知道她是发起了高烧,让人给她加了几床被子,而阮诗萍还是在被子里发抖不止。
医师很快就来了,把了脉后说问题不大,便开了几服药。
西惜他们七手八脚的把药给昏迷中的阮诗萍灌了进去。夜里,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热度已经渐渐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