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纯沉默了一下,目光在褚经年后面的朝颜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垂下眸光,“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和你单独谈话一下。”
褚经年挑了挑眉,平静的语气透着疏离,“我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需要撇除其他人的话要说。”别说的好像他们两个有什么私情一样。
尤其自己身边还跟着心仪的少女,他就更不想让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马久明看见表姐红了的眼眶和受伤的神情,在心中酸涩的同时,还产生了怜惜之情,帮腔道:“褚公子,看在表姐过往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你就圆了她这个想念吧。”
朝颜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她觉得这马久明简直是天之第一号大圣父。她都看得出马久明对自己表姐很有几分意思,他却还能够大公无私地撮合心上人和情敌,这份情操也没谁能做到。
褚经年的唇边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浅笑,看上去很好说话,只是从薄唇吐出的话语却没有半分的客气可言,“是吗?你说她以前喜欢我?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为何要为别人的一厢情愿而委屈自己。”
朝颜差点喷笑了。方雪纯不过是想要同他单独会面,他就能上升到委屈这地步,他到底是多不待见方雪纯啊。
马久明显然没想到褚经年对自己表姐竟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他张了张嘴,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方雪纯抬起头,声音苦涩,“你还是这样的性格呢,对于不上心的人,便视如尘土。”
尽管早就知道这事,她心中却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不甘……除了不甘,更多的是恨意。那几年的地狱生活让方雪纯习惯遮掩自己的情绪,并且表现出最无害最可怜的姿态,就犹如她现在所做的这般。
褚经年只是不可置否,准备回马车上。倘若方雪纯和马久明将他们拦下来只是为了这件小事,那么他还真懒得同他们浪费时间。
方雪纯见他脸上隐隐的不耐,抿了抿唇,说道:“如果我说我知道那张图的下落呢?”
褚经年挑了挑眉,总算产生了兴趣,“你早该说正事了,何必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呢。”
方雪纯幽幽地看着他,“浪费时间吗?或许在你眼中是这样,可是对我而言,却是珍贵的宝物。而我也只能用那东西来换取更多和你相处的时光。你连我最后一点的想念也要剥夺吗?”
方雪纯说得那叫一个卑微可怜,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要成为绕指环,只可惜褚经年偏偏不吃这一套。或者说他十分厌恶这模式,以前那房姨娘不也是同这种方法将他爹迷得神魂颠倒,纵容她为所欲为。
他开口道:“那我们就到河边讨论这事吧。”
大约一百丈的距离有一条河,他们正好可以在那边说。
方雪纯点点头,往那方向走去。
朝颜不知道他们两个要说多久,看褚经年忽然转变的态度,只怕方雪纯口中出现过的那张图很是重要,让他势在必得。现在太阳挺大的,她正要回马车里好好休息一下,却感觉手腕被拉住。
朝颜不明所以地看着褚经年,用眼神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拉她做什么呢?
褚经年勾唇浅笑,“你和我一起过去。”
方雪纯猛地抬起看,目光直直落在朝颜脸上。她被褚经年这一举动震惊到都忘记维持了习以为常的面具了。
“你……”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褚经年竟是如此信任那姑娘吗?
褚经年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少见的温柔:“反正没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方雪纯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有酸涩,但更多的是嫉妒和怨恨。她以前拼命追求他能看她一眼,对她温柔一些,他却吝啬施舍给她一点感情。然而她求之不得的东西,他却又轻描淡写地送给了另一个女人,不惮于人前表现出这一切。而那女人甚至不明白这份信任和感情的难能可贵,只当是寻常可得的东西。
不公平……她到底哪里比不过其他人了?
朝颜下意识地看向方雪纯,却正好看到她来不及遮掩的恨意,只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这关她什么事啊?
朝颜忍不住低声问褚经年,“你们两个去就可以啊。”
褚经年卖起了可怜,“万一她故意在我面前跳到水里,我是该把她头按了,还是看在图的份上把她打捞了?”
朝颜嘴角抽了抽,褚经年则一副生怕被方雪纯生吞活剥,投怀送抱的样子,让她不免感到好笑。
“好了好了,我陪你过去便是。”语气多了几分的纵容。嗯,就看在褚经年是她合作者的份上吧,好歹对方今天很够意思地将八十亩的茶园交给了她。
褚经年眸光荡漾着深深浅浅的笑意——他就知道朝颜吃软不吃硬,只要装一下可怜就会妥协的。
朝颜被他拉着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等,他们两人手还拉着?
她正要挣扎,褚经年却先放开了,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嗯,握得太顺手,都忘了有这回事。”
她信了他的邪!
朝颜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严重怀疑褚经年这是在拿她当挡箭牌,故意在方雪纯面前秀恩爱。方雪纯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打发的黑莲花,也莫怪他如临大敌,完全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走没一会儿便到了河边,潺潺的水流声多少减了几分的燥热。朝颜很干脆地往树下一站,用那可有可无的柳叶条来遮挡住头顶的阳光。
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