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妖族太大,兽性难驯,我羽翼未满,不能乱飞,对不起爹爹,桃花要飞走了,飞去听茸境,那里有只孤独的凤凰,孤零零地守了一千年的积雪。
青青,十里梅园花开依旧否?我来寻你,不需等我。”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她笑,像只偷了腥的猫,抱着手:“青青,桃花长成大姑娘了,我的话可不是童言无忌哦。”她走过去,抓住凤青的手,“一言既出凤凰难追的!”
这小姑娘,越发玲珑剔透了,也越发胆大鬼怪。
凤青啼笑皆非,看着笑靥如花的小姑娘,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有些束手无策了,倒是她,仰仰下巴,眉开眼笑:“我脚疼,爬了好久的山,青青,背我好不好。”
凤青看她的脚,绣鞋沾了泥土,脏兮兮的。
没有得到回应,桃花努努嘴,不开心:“你若是不愿意,我走下去便是了,大不了满脚水泡,痛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这弦外之音,她倒明目张胆,像撒娇,像任性的猫儿,故意挠人。
凤青蹲下:“上来。”
桃花笑,欢欢喜喜地爬上了凤青的背,也不怕自己的鞋弄脏了他的衣裳,熟稔自然地抱住他,一双白嫩纤细的手就环住了凤青的脖子。
他耳边,少女气息微微发热,带着残余的糕点甜香。
她问:“青青,我重不重?”
他回:“很轻。”
她满意地笑了,把下巴搁在凤青肩窝,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睡吧。”
脚步微微停顿,凤青走得慢了许多,不大一会儿,耳边便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有些重。
看来是真跑累了,山路颠簸,她睡得安稳。
太阳东升。
桃花醒来时,凤青已经不在了,桌上的蜡烛似乎刚捻灭不久,还冒着一缕薄烟,窗外早春的太阳照进来,地上有杏黄的晨光。
桌子上有一壶梅子茶,淡淡清香萦绕。
那是凤青煮的茶,桃花只要嗅一嗅就知道了,迎着光,她眯着眼睛,嗓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娘亲。”
“嗯。”萧景姒端了一杯茶过去,摸了摸桃花的额头,“不烧了。”
没有责怪,也没有询问眠云山的事情,桃花虽贪玩,却知分寸,萧景姒对她素来纵容。
桃花从被子里爬出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很香甜的梅子味。
“凤青什么时候走的?”她垂着眼,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提不起劲儿。
“送你回来之后。”
桃花是由凤青抱回来的,那时天翻肚白,将霁,凤青在床边守了小片刻便走了,之后桃花才开始低烧。
一杯梅子茶喝完,桃花又要了一杯,又喝完,这才抬头,咬着唇,声音细弱蚊蚋:“娘亲,对不起。”
萧景姒微诧:“对不起什么?”
她目光有神,红了眼眶,眸子一下就潮湿了:“女儿不能再陪着您和爹爹了。”顿了一下,艰涩又坚定地说,“女儿想去听茸境。”
萧景姒笑,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不知情深,却已情深,她家的小姑娘,长大了呢。
“阿娆。”
“阿娆。”
她走神了,楚彧唤了两声都没有回应。
自从凤青走之后,他家阿娆和他家桃花就都魂不守舍了,不爽!楚彧拉着萧景姒,直接去了寝屋,把她按在门后面就亲,拖着她的舌尖含在嘴里吮,用力啃了一番,引得她回应了,这才放轻了力道,在她唇上轻轻地舔。
气息相缠,他啄了啄萧景姒的嘴角:“阿娆,别皱眉了。”又亲了亲她眉宇,“我看着难受。”
萧景姒弯弯嘴角,没说话,抱住楚彧的脖子,在他颈间蹭了蹭。
“楚彧。”
“嗯?”
她叹了一声,便又安静了。
楚彧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环着她的腰仰头看她的眼睛,前倾一点便刚好能碰到她的下巴,楚彧用头轻轻碰了碰:“在想什么?”
萧景姒脱口回:“想凤青。”
“……”
楚彧嘴角用力一抿,一只手勾住萧景姒的脖子,拉着她低头,一口就咬住了她的唇,咬完又心疼,吹了吹,亲了亲,最后干脆抱着她躺在榻上,追着她亲吻。
闹了好一会儿,萧景姒推开他。
“凤青是不是今年会收座下十七弟子?”她突然问。
听茸境五十年收一个弟子,早些年也一次收过几个,后来凤青嫌吵,便相隔五十年才收一个,凤青虽从不亲传,可听茸境藏书千万,又传闻有各种上古禁术典籍,因此北赢想拜师凤青门下的妖兽数不尽数,算算时日,整逢五十年收徒的年头。
楚彧眉头一拧:“阿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同意。”
她想让桃花拜师凤青门下,不为参透听茸境的万千修炼典籍,只是想让家里的小姑娘得偿所愿,细想,也并无什么害处。
萧景姒不明:“为何不同意?”毕竟,桃花那般喜欢凤青,从六岁起,满腹心思都是那只凤凰。
“凤青他不是桃花的良人。”
楚彧说到此时,颇有些气闷,对凤青带了几分敌意。
萧景姒翻了个身,枕着楚彧的手:“因为他没有心脏?”
即便凤青对桃花有几分不同,可到底是只冷冷清情、不知人间烟火的凤凰,无情无念端坐神坛了千百年,身上也确实少了些人气儿。
楚彧却摇头:“不止如此,你可知为何凤青敢将凤凰的心脏剜出来给霍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