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湖面,进入一条大河。
虽然是大河,但跟碧波荡漾的宽阔湖面相比,仍然是窄的,这就致使前面的大官船几乎占满了整个河道,商船、民船只能跟在后面。
童玉锦的客船就是其中一条,船客们不再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官船上的官衙不让,而且不让民船超过官船,当然,民船的速度也赶不上有着纵多纤夫的官船。
童玉锦看着河两岸纵多拉船的纤夫,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她感叹的不是官船如何美伦美焕、桅杆高耸,她惊叹的是,她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权势滔天,第一次见到大陈朝居然有这么多人,而且是做苦力的这么多人,他们在夕阳中,赤着上身,汗流胛背,背上拉着粗粗的麻绳,后脊梁被勒成深深的一条沟壑,可见有多辛苦!
不知为何她想到了历史课上隋炀帝的运河之旅,这艘官船上究竟坐的是谁,有如此阵仗!
当所有船只因为官船的停止不前而搁置时,童玉锦听到了人们小声议论的八卦,从八卦中知道,原来官船上的官员是京西南路都转运使,还有随船的京城贵渭子弟,怪不得!
大陈朝已经奢华之此了吗?一个都转运使的官船竟有三层,她从自己的小客船上看上去,船好像要耸入云霄,如果大陈朝类似于北宋,那么都转运使是真正的封疆大员,确实实权在握,直达天听,显赫、通达之极。
童玉锦摇了摇头,跟着其他船客上了岸,如果不是这艘巨轮,船家有人手换着摇撸是不会停船的。可现在这样大伙只能推后一天到县城了。
上岸后,童玉锦看到了那群纤夫,他们在一家茶寮前喝水,吃烧饼,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晚食吧。
童玉锦直到此时才知道,大陈朝平民百姓、市井小民一日两顿,两顿分为朝食和晚食,饭食很简单,都是最简单的水煮食物,像那天有盐有油的河蚌汤竟是富户们才能吃到的东西。
童玉锦不相信大陈朝的贵渭也是这样的膳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贫富分化严重,贫富分化严重,必然是等级制度更深层的森严,想到这里,她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自己只想过一段平静安宁的生活。
童玉锦和家人已经吃过晚食,所以在还算不上街的街市上闲逛,到处走走、看看,有时也蹲下来看别人讨价还价,他们讨价还价还挺有意思,大部分人只出手势不说话,比划几下,成就成了,没成就走人,她感觉特别有意思,但是没敢问出声,怕犯了忌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走过去,凭着她的脑子,也能弄懂一些东西,比例卖灯草的,卖灯草人把灯草理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供人来买,如果伸三个指头,就是三根三文,如果加一个小指,就是要添头,卖灯草人从面前布袋里拿出一小截给买的人,买的人心满意足高兴而去。
童玉锦伸头看了看灯草,想不明白,这个能烧多久呢?为何不用蜡烛,是不是蜡烛太贵了,平民们消费不起呀!
童玉绣带着孩子们跟在童玉锦身后,见她什么都看看、摸摸,她也跟着看看,搞不懂小鬼在看什么!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杂,就有矛盾,不远处有吵闹声传过来。不知为何,童玉锦第一反应是看向童秀庄,她对自己这个‘爹’有着本能的防范,倒不是他是个什么坏人,童秀庄本质并不坏,只是书读得迂腐了,有点六四不分,容易惹事,事惹大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童玉锦给了童家书一个眼神,他开始还没明白,直到童玉锦站在他边上说了两句,才懂,连忙跟到自己父亲身边。
作为长子有这样的行为很正常,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童书家把父亲引开了,没有往吵闹的地方去,童玉锦看到有卖阳春面的,一对小夫妻,一个擀面,一个下汤水,合作的不错。站在边上看他们俩人擀面,然后下到汤锅里,馋得口水都下来了,转头看了看。
卢氏以为童玉锦要铜子,“三儿,想吃就买一碗!”
卢氏对自己及家人很抠,一个子都舍不得,但是童玉锦要什么,她马上拿钱,就像早食热米汤一样,她对童玉锦有着莫名的信赖和纵容。
童玉锦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卢氏,朝她伸出手,“拿几个铜子给我。”
“哦!”卢氏连忙从大儿兜里拿了几个出来。
童玉锦走到几个蹲着卖菜的小农面前,用三个铜子买了四、五种时令蔬菜,又到肉食摊子上买了猪油拿到卖面食人边上,让童玉绣清洗,洗好后指点这对夫妻做了近三锅面。
童玉锦调的料是后世常见的臊子面汤头,年轻夫妻手生,第一锅做的并不太好,但是小孩子等不得,都给他们吃了,就这味道不咋样的汤头,吃得他们舌头都掉了,连碗都不放过,舔了又舔!
第二锅,童玉锦让卢、童两家的大人吃,卢氏夫妇推着不肯吃,“晚食都吃过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花这冤枉钱!”
“让你吃你就就吃,别推了,冷了不好吃!”
卢氏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三弟,童秀庄手一抬,“三儿让你吃,你就吃!”
卢氏眼眨了眨,你不懂担心下顿,当然吃得下,我想着下顿没着落,怎么吃得下嘛!
童玉锦见卢氏不吃,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笑道,“吃吧,到了县城少不得要做苦力,不吃饱,那有精气神。”
“哦,也是!”听到这话卢氏心头才好过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