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蹲在穆蕴旁边,看到竹篮中还有一捆土黄色的香,便拿起来就着石盆里的火苗点燃,青烟袅袅地递给他。

穆蕴接过来,看着她笑了笑,把那捆香平放在石阶上,握住顾明月的手,看向墓碑道:“娘,这是翩翩,我以后的妻子,您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伯母,我是翩翩”,顾明月接着说道,“我会好好照顾穆蕴的,您放心吧。”

穆蕴轻笑出声,转头看着她,“翩翩,你不用照顾我,我照顾你便好。”

顾明月无声看他:我也会照顾你的,还有,不准我在你娘面前增加一点印象分啊!

穆蕴默默点头,之后他就这么沉默下来。

顾明月以为有自己在他不好意思说话,扯扯他的衣袖道:“我去那边摘些花。”

穆蕴看向她示意的地方,摇头道:“跟我在这待会儿,咱们就走了。”

“你不是要和你母亲说话吗?”顾明月看着他。

穆蕴揽住她的肩膀,好笑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年年如此,来前我想跟母亲讲讲近况,但面对着她的墓碑时,又什么话都没有。今年有你,已经说不少了。”

往年,他都是看着纸钱燃尽,然后起身离开。

微凉的山风吹来,蜡烛上的火苗跳动两下,火苗却变得更大些许。

“二弟,今年你倒比我来得早”,后面传来说话声,穆蔚和他妻子一人提着一个竹篮携手而来,“明月也来了!待会儿一起回城,我和你们嫂子请你俩去第一楼吃顿饭。”

穆蕴牵着顾明月起身站到一边,说道:“大哥不用破费。”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姑娘没进门就跟着你到咱娘坟前烧纸,我做大哥的,请一顿饭还不应该?”穆蔚边说边摆香烛,卫娥拿出火折子给他。

纸钱在青蓝的火苗中化为灰烬,一阵风吹来,刚被点燃的蜡烛跳动不定。

穆蔚屏息看着,蜡烛上的火苗逐渐稳定,他松了口气,眼眶顿时泛红。

以往十几年,他年年清明中元来给母亲送香烛,却每年都大风阵阵,香烛纸钱从未烧完过。

穆蔚知道,母亲是不能原谅他眼睁睁看着弟弟被赶出去。

小时候他只觉伤心,成家之后更多的是愧疚,每每香烛被风吹灭,他都无颜抬头面对母亲的墓碑。

妻子会经常宽慰他说那只是巧合,但穆蔚心里有种感觉,那不是巧合,是母亲不想见他的证明。

因为母亲去世这么多年,即使在他最想念母亲时,也从未梦见过她。

母亲怨他喊那个害死她的女人母亲,更怨他不管弟弟。

可是今天,看着平稳燃烧的香烛,穆蔚忍不住涕泗横堕。

顾明月见穆蕴他大哥突然就痛哭起来,不由怔了下,看向穆蕴,他神情平静毫无波澜。

顾明月只好拉着他走开,这样一对比,不是显得穆蕴不孝顺吗?

“那儿有很多山菊”,走远了,顾明月笑道:“我们去采一些,送给你娘,这样你和你大哥就扯平了。”

穆蕴失笑,总觉得他翩翩脑袋里会想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很愉快地带着她去采摘山菊。

红黄紫色交映的一大捧山菊被放在墨蓝的墓碑前时,穆蔚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看着菊花,他笑道:“刚才我失态了,让你们见笑了。”

穆蕴摇摇头:“回吧”,牵着顾明月走在前面。

四人前后离开,碑前的山菊在风中微动,似乎透出一股喜悦的气息。

天空中阴云密布,然而却并不影响帝京的热闹。

未进城门,便能隐约听到随风飘来的锣鼓喧阗声。

“明月,今儿帝京南北两处城隍庙都搭了戏台,吃过饭嫂子带你去看看?”卫娥让车夫把车赶到顾家马车的平行处,掀开车帘说道。

“谢谢嫂子”,顾明月闻声撩开车帘,笑道:“不过我还得早点回家,就不去看了。”

“没关系”,卫娥并不在意,“以后多的是机会一起去听戏”,她看马车已经走过中央大街,转头向坐在对面的丈夫说道:“前面让车夫停下来,你先坐二弟他们的车去第一楼,我回家接昼儿和霜儿。”

穆蔚点头说好,就掀开车帘叫前面的马车停下来。

在第一楼吃一顿饭,中下的席面也要花费四十两,这对于穆蔚来说是有些奢侈的,不过他觉得要节省也不在此时。

而穆蕴虽然吃过许多苦,但他并没有什么金钱概念,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为这种东西发过愁,即使是当初被赶到西山他身上一两可花的现银都没有时,他也没愁过钱。

所以大哥坚持去第一楼请他们吃饭,穆蕴便也多说什么。

马车停在第一楼,小二很殷勤地出来迎接,见到车里下来的人,笑容更加热情道:“穆二爷啊,还有大爷,三位快里面请,要哪个雅间?”

“兰嗅室有人吗?”穆蕴随口问道,牵着顾明月的手往里面走。

兰嗅室是最贵的雅间!穆蔚趔趄一下,暗自摇头,含彰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节省为何物?

“没人咧”,小二更加殷勤,“二爷有日不来咱第一楼用餐了,兰嗅室前些日子才添两盆极品金兰,姿态雅致,香味清淡,想必您会喜欢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上到二楼,顾明月对小二道:“麻烦你让人做几道硬菜给赶车的人送去。”

“小姐不必特地吩咐”,见说话的是他连正眼都不敢看的美貌少女,小二的态度瞬间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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