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宽大的玻璃,两人一眼就从那么多新生儿中辨认出来哪个是闻人喜生的,最瘦最小的那个吧,在一群新生儿中,显得那般脆弱。
巴掌大的小孩躺在保温箱里,一动不动,只有小小的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景老夫人看着,情不自禁抹起眼泪。
可怜的孩子。
有护士从里面出来,景老夫人忙逮住人家,“护士,我孙子情况怎么样?最小的那个。”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保温箱里最小的那个小婴儿,模棱两可地道:“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后期会怎么样我们也不能保证,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照顾好他。”
“麻烦你们了,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我们会尽力的。”
回到病房,闻人家的人过来了,都安静地坐在沙发里,谁也没有说话。
闻人老夫人坐在病床边,握着闻人喜的手垂泪。
一屋子的人相顾无言。
大约十点钟,闻人喜醒来。
“小喜!”闻人老夫人喜极而泣,“小喜,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闻人喜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呢?孩子呢?”她紧紧抓住闻人老夫人的手臂,情绪激动,眼神担忧而急切。
“没事没事,他和孩子都没事。”闻人老夫人轻声安慰。
“真的吗?”闻人喜眼泪滑下来,她有些不信。
会好好的吗?她记得护士说他心脏衰竭,她记得孩子早产了,不足月早产,会没事吗?
“真的,老二虽然子弹还没取出来,不过医生说他情况很稳定,只要等心外科的专家赶回来给他动手术取出子弹就好,孩子也好好的在保温箱里,刚刚我还去看了,小小的很可爱呢。”景老夫人也出声安慰。
“真的吗?他和孩子都没事吗?”闻人喜安静下来,平躺在病床上,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说话的音量很小,“他没死,他没死……他没叫我失望,他没死……”
“别哭,你刚生了孩子,坐月子呢,流泪伤眼睛,不要哭。”闻人老夫人替闻人喜擦眼泪。
闻人家的二儿媳在闻人喜一醒来,就出去叫护士。
护士过来给闻人喜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家属可以给产妇喂一些流质的食物,喝点萝卜汤最好,等排气了,就可以正常饮食,有什么问题及时与我们沟通。”
“谢谢护士。”
“不客气。”
景老夫人赶紧打电话让家里的佣人煮了萝卜汤送过来,挂了电话,又让季仪去附近的商场给闻人喜买几套宽松舒服的睡衣,闻人喜之前的衣服都脏了,现在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
季仪准备走之前,景老夫人又叮嘱了一遍:“买好了拿回去洗一洗,烘干消毒再拿过来。”
季仪点头,“好的。”
“我去给二婶买吧。”叶倾心道:“正好我回去洗衣服的时候看看小家伙们。”
季仪想了一下,“也行,路上注意安全。”也不是什么难事,谁去都一样。
景老爷子身边的司机瞿争开车送叶倾心去商场,等她买完了要买的东西,又送她回老宅。
叶倾心坐在后座,看着瞿争头发上长出不少白头发,心下微动,开口问道:“瞿叔您过年不回家吗?”
“我回家了,老夫人和老先生要出门怎么办?他们岁数大了,又不能开车。”瞿争在景家算是元老,跟大家都很熟悉,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再说,我要是不在,现在谁送你去商场?”
不知怎地,叶倾心忽地想起来景索索经常跟她提的,考个驾照,自己配辆车,去哪儿都方便。
回到老宅,家里的大厨正好做好了午餐,景献献和景索索打着哈气从楼上下来,两人的黑眼圈都不浅。
叶倾心把新买的衣服交给佣人,叮嘱了清洗好之后要烘干消毒,洗了手之后喂孩子喝奶,年年和朝朝一人喝一边,把她直接喝空,暮暮盯着这边看了会儿,抱着孙姨冲好奶的奶瓶喝得安静又乖巧。
暮暮如此听话懂事,叶倾心很欣慰,暮暮不像年年和朝朝,轮不上喝母乳总要哭一顿以示抗议。
叶倾心喂完奶进餐厅,景献献和景索索还没吃完,景思、叶俊东、叶倾国和叶麟都在餐厅。
“还有人呢?没起床吗?”叶倾心边坐下边问。
“半个小时前医院来了通电话,他们都去医院了。”景思语气淡淡地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景思对叶倾心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敌意,做不到亲密,但也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是二叔吗?”景献献神色担忧,“他出事了?”
景思:“好像是医院那边研究出了什么手术方案,让他们过去商量。”
景献献:“那个在美国的心外科专家应该还没回来吧?”
景思:“二哥的情况不太好,恐怕支撑不到专家回来,那边的意思是先研究好手术方案,万一二哥坚持不住了,就直接动手术。”
话音一落,餐厅里变得沉默。
京和医院是在全国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昨晚的主刀医生也是京和医院很不错的心外科医生,他掂量了那么久都没敢动刀,可见情况有多凶险。
景索索扒拉两口饭,忽地心生感慨,“昨天奶奶跟二叔通电话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她的话没说完,听的人却都听明白了。
世事无常,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