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经是睡觉时间,沈信贞困倦不堪,瘫在床上昏昏欲睡,门被敲响的时候沈信贞还迷迷糊糊的,“唔”的应了一声,门把扭动,温则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沈信贞躺在床上眯着眼看他,胳膊动了动略微撑起身子,温则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将牛奶递到沈信贞嘴边。
“喝了牛奶再睡。”
沈信贞慢吞吞的张开嘴,任由温则喂了小半杯就别开脸,顺势懒洋洋的趴在温则的肩头,撒娇一样的说:“喝不下了。”
她的嘴巴沾了一圈奶沫,或许是察觉到了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又不管不顾的想要睡觉。
温则目光深邃看着她,伸出拇指轻轻的将她嘴边奶沫擦去,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去了浴室。
他抱着沈信桢,按开浴室里的电话,“叫红嫂过来。”
不一会红嫂就小跑着来了浴室,温则把怀里的沈信桢放到浴缸里,红嫂立刻意会的上前。
温则走出沈信贞的房间,径自上了二楼。
浴室里水汽氤氲,沈信贞闭着眼趴在浴缸边上享受着红嫂的贴心服务。
红嫂满手沐浴露泡沫,盯着沈信贞光洁细腻的后背恨铁不成钢的念叨:“我跟你说啊,你可算是修了八辈子福气才能遇上温先生这样的好男人哟,哼,你啊,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做人的良知,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对我们先生好一点!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害先生,我红嫂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着手上忍不住下了力气,沈信桢朦胧中痛呼一声,红嫂被吓了一跳,然后利落的将她搀起来,拍拍她胳膊:“好了好了,去睡觉了。”
沈信桢迷迷糊糊的跟着红嫂站起来走了几步,裹着浴巾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旧梦重回。
依旧是炎热的夏季,她走在一条被太阳晒得炽热的路,口干舌燥的钻进小湖边想要乘凉。
远远的,湖边站着一个人。
阳光穿透层叠树叶落在地面,随着风吹拂如金色碎光般浮动。
他侧站着,身材修长挺拔,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一个石子,姿态慵懒,背影莫名熟悉。
光线太盛,沈信贞有些睁不开眼,视线微微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觉得他皮肤很白,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点点碎光在他白色的衣领边沿,将他周身都染上细碎的光华。
“扑通”一声,石子投进湖水,湖面正荡开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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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炎热,夜风凉爽。
温则摘下眼镜,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半晌,起身去了卧室。
深蓝色的家居颜色,温则穿白色浴袍平躺在大床的中央,在黑暗中一抹白极其显眼。
窗外清冷月光投映过来,将他脸上洒下一片清冷。
他抬起手,目光深深的看着触碰过她柔软嘴唇的手指,凑近轻轻一嗅,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香甜的奶味,他把手指盖在自己唇上,无声轻笑,缓缓闭上眼。
时空交错而行,他在一片深沉黑暗中旁观零碎往事片段。
行人稀少的街道,前方小酒馆门前的红灯笼光影朦胧。
风里混杂着清淡的花香发出扑簌的响声,街灯从树叶中穿透而过斑驳落在地上、并肩而行的两个人身上。
两个月的辛苦准备,团队作品终于在大赛中获得一等奖,颁完奖,他请客去吃日料。
聚餐之后,队员们各自散去,他和她一起走回学校。
他问她,为什么要选择建筑设计这个专业。
她不假思索地回:“因为我想要一回家就能看到鲜花的房子。”
这样简单的理由么?温则不禁侧脸看向她。
她顾自笑起来,仰头问温则:“学长,你见过打开门就能看到马桶的房子吗?”
温则没有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
“因为房子太小,多余的门都装不下,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令人反感的厕所。”
她笑意浅淡的说:“可能学长理解不了,但是对我来说,每天回到家打开门看到的是鲜花而不是厕所,真的很重要。”她声音低下来,像是对自己说:“住在那样的房子里,怎么会快乐呢。”
昏黄街灯融入夜色中发出光芒,远处嘈杂声响连同这里的风声都在月光中沉寂。
她仰着头,灯光将她的面容打亮,细细碎发也被风吹的凌乱,眼睛微眯着,带着一点迷离意味。
他走在她身后,安静的注视着她,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抬起手,试图捕捉随风飘过的小小蒲公英,但最终从她的指缝间飘过,轻轻落在温则的领口。
她站定,回头看着温则的衣领,轻声说:“如果是设计师的话,就可以设计出能让人感到快乐的房子吧。”
他没有言语,只是定定看着她。
她低着头,莞尔一笑,自言自语:“好像这样也可以分到别人的快乐。”
他将领口上的蒲公英轻轻捻在手里,递到她眼前。
“给你。”
你想要的,我会给你。
全部,都,给你。
她抬头与他对视。
黑沉沉天幕之下,有谁的眼睛点点闪烁,比星辰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