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知畏尚可生,难不退缩方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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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若是冷了,我去将手炉拿上来。”邓属关心地对我说道。
我一听,转身扶起邓属,追问道:“手炉?”
“新莹一早听说了,便让我将手炉提前放到了车内的暗格里。还有熏香,我已让窦嫣拿去起炉了。”邓属一边起身,一边跟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心里想起马新莹,多希望此刻他能在身边。只是我也知道,他在万金斋里更安全,于是回邓属道:“一会儿让人拿上来吧,我确实有些冷了。”
“诺!先生若无其它吩咐,我就先退下了。”邓属对我说道。
我转过身,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回道:“嗯,辛苦了!”
“明日还要去长公主府,先生早些歇息。”邓属也叮嘱我道,行完礼后,移步下楼。
我一个人在窗前伫立,望着眼前不断飘落的雪,或大、或小、或急、或缓,心里的思绪一刻都没停。盘算着将要发生的一切,生怕有一处会出现纰漏。不知过了多久,从身后传来班心的声音。
“窦主事说,寝室已安排妥了,在‘沁心阁’里。这楼上虽宽敞,却是极寒的,哪怕生着炉子,四周都放了火盆,也不见多暖和。先生,还请移步去沁心阁吧。”班心来我身边,将手炉递给我,对我说道。
这个时候,我不敢着凉,不敢生病,于是点点头,跟班心一起去了沁心阁。
路上的时候,我问班心:“姑娘,你应当知道为何将你和班门主从洛阳叫来。这几日就要动手了,你和班门主可有所准备?”
“先生放心,我与兄长,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班心在身前提着灯笼,对我答道。
我又说:“班门主心善,能做到吗?”
班心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莞尔一笑,坚定地回我道:“能!”
“手刃鱼弘志以后,姑娘有何打算?”我追问道。
班心转身,边走边说:“我与兄长,从未想过以后!我们都知道,此路凶险万分,有没有以后都是未知,怎敢多想?先生无需为我等分心,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也不迟。我知此事非同小可,先生布控全局,断不可为此等细枝末节之事分心。”
“若是此次一击不成,姑娘需劝说众人离开,不可做没必要的搭救。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决不能牵连萧家。若姑娘能活着见到萧秀,代我跟二公子说声抱歉。未能让萧府光耀门楣,是我能力不济···”我对班心说着,像是交代后事一般。
班心打断我道:“先生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还‘能力不济’···这要让旁人听见,会误会你的!先生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不必多想。听少堂主说,若非颖悟绝伦,老堂主不会让二公子代替少堂主过继给萧家的。先生来府中时间短,还不知二公子的机巧心思。二公子自协理府中事物以来,从未出现任何错漏不当之处。如今二公子既然能稳坐万金斋,想必是有万全的准备。先生且信他,也信你自家,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先生方才的那些话,真真是多虑了。我不会代你去说抱歉,也用不着。”
我跟着班心进到沁心阁内,依旧担忧地说:“只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只要准备周密,行事得当,所有结局都是可料的,没有万一。这句话是二公子曾说过的,今日我也说与先生。望先生坚定心志,不必做无稽之忧。”班心再一次打断我,劝我道。接着,他指着床榻对我说:“先生,床榻被褥一应俱全,香炉里是新莹准备的熏香。接下来的时日,难免劳神苦思,还请先生早些歇息,养好精气神!”
“这里···怎么初闻有一股花香?”我坐到榻上,问班心道。
“先生!”班心有些生气地看着我。
我看向他,怔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道:“好!不想了,这即更衣睡下。”
班心在一旁监视我躺下后,来我榻旁,一边给我掖好被子,一边同我说道:“这‘沁心阁’本是赏花的地方,四周栽满了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着。连这房子用的木料,都选的是最好的紫檀,自然是香气宜人的。所以此处也唤做‘香楼’。只有你才能睡这儿。平日里此处都是窦主事自己打理,不让园中人靠近的。除非自家人或贵客来,才能在此赏花消遣。也仅仅是赏花,还没人能在此处过夜。你且安睡吧,别辜负了窦主事的心意!我先去了。”
我点点头,目送班心关上门离开。我望着四周,屋内的布局与万金斋里我的住处大体相近,连床榻的尺寸也差不多。被褥的厚薄,枕头的大小,都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处有着万金斋没有的花香。在花香的熏陶下,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刚亮,我便醒了。外面的雪下了一夜都没有停,在仆人的引路下,我踏着雪,来到昨日的小楼。举头才注意到匾额上清秀的‘印雪轩’三个字,旁边还有窦嫣的落款。来到二楼,仆人已将早膳备好。我一个人潦草吃完后,仆人正收拾着,邓属就进来了。
“先生,昨日夜里传来消息,寿光县令死后,有大批官员自首。不过都是寿光县的,州、道等往上的官员,都还没有动静。”邓属行完礼,对我说道。
我冷笑着摇摇头,对邓属回道:“呵呵···料想也是如此。大概青州刺史出事以后,那些还心存侥幸的人,才能醒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