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七律万没想到,会从除却家中亲人以外的其他人口中,再次听到柯岩的名字。
她愣了几秒,脑袋空白的间隔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关于柯岩的事,但并没从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于是她目光更透出狐疑,蹙眉看着程琳。
“你……是怎么认识柯岩的?”说完她似觉不妥,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柯岩的妹妹。”
程琳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但很快,她就不再显得惊异,而是有些自嘲与无奈地轻笑了声,说:“瞧我,怎么都不好好想一想呢,柯这个姓实在罕见,当初在得知你叫柯七律时,就应该立刻反应过来,你和柯岩应该有所联系。”她叹息,“是我大意了。原来你是他妹妹。”
柯七律放下手中所有的东西,身体向后靠,郑重而严肃地凝着她的脸,又细细地询问了遍:“你为什么会知道柯岩?”
“他救过我。”程琳丝毫没有要隐瞒之意,“那是在我才上学不久时,发生的事,在火车上被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盯上,险些被贩卖到山区,如果不是柯岩及时带队将那些人绳之以法,恐怕我今天早不知道在哪里苟活。”
听闻她的话,柯七律电光火石间记起,柯岩的确在调往洛疆部队前,解决了这件当时令颍州分局头疼的案件,也确实救下过一名差点儿被拐走的女大学生。原来,那就是程琳。
“原来如此。”柯七律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还专门因为柯岩,进了警局,成为了一名刑警,如果不是现在她讲出这件事,恐怕连柯七律自己,甚至是父母都不太清楚当初那案件的情况,“没想到你会把我哥哥放在心里这样久,太出乎我意料了。”
当年这件案子告一段落,柯岩原本应该和受害人多接触,可惜那时他已经拿到了调往洛疆部队的任命函,所以除了重要会议以及抓捕行动外,他几乎没怎么参与过基础的审讯工作,所以就并没和自己救下的这些受害人有太过亲密的联络,而程琳却记住了他,牢牢记住了。
“你一直在调查关于我哥的信息是吗?”
程琳也如她一般,郑重地点了点头:“是,一直,从来没有放弃过。”
“那你找不到,也情有可原。”柯七律对她说,“我哥很久之前就调往了洛疆部队,就是在你被卷入的那个案件结束之后,他就到了边境,而与此同时,所有关于他在颍州的资料都被密封保存,不会对外开启,也就是说,除非特殊情况,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调查他,更不可能从中得到关于他的一切信息。保密工作向来如此,从来都密不透风。”
“这样啊。”程琳略显失望地垂下眸子,盯着自己搭在桌下横木上的双脚,不知看出了什么,居然又极浅地扯了下唇,“其实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柯岩离开颍州去了什么地方,大约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而如今,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这一切她其实都心知肚明。
可这又能怎样呢?知道了又怎样?
她忘不了那时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程琳想,那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帅最酷的男人,犹如神祗般从天而降,什么危险,什么痛苦,全都因他而消散,他就像一个坚硬的保护壳,牢牢罩在自己头顶,无论对方那些罪犯多么穷凶极恶,甚至差一点儿就撕票,他也毫不退缩,就那么硬生生将她解救了出来。那一刻,程琳将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坚硬刚毅,眼神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他问她:“受伤了没有?”
她说:“没有。”
他就松口气似的笑了笑:“还好我来得及时。”
程琳觉得,简直太及时了,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她也如此及时地下定决心,这辈子总要找这么样一个男人,才是真的有安全感。
她得知柯岩的真实姓名,还是从警局的工作人员口中知道的,录口供结束后,他们还简单和她聊了一段时间,其中大部分都在以一种仰慕的口吻夸赞柯岩。
大概有些喜欢,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一种信仰。
于程琳而言,柯岩就是她的信仰,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她不可自控地朝他接近。
…………
柯七律回到自己房中时,程琳已经睡下。
她听完了程琳的所有话,也许是在清楚自己是柯岩的妹妹后,压抑在程琳心里的往事,以及一切的情感,产生了松懈,她一直说一直说,无论多小的细节,都娓娓道来。而柯七律也不急,就当她最忠诚的听客,只在她偶尔询问柯岩的事情时,才插上两句嘴。
柯七律想,大概哥哥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还曾有个这样执着的姑娘,因他的解救而追随到现在。
希望他看得到。
外头的雨连绵无期,总是稀稀拉拉地,下一会儿停一会儿,让人心头烦乱。
柯七律坐靠在床上准备看电视时,秦城的电话打来。他已经到了洛疆部队,正在休整,过会儿就要去询问那晚和杨排长一起巡逻的人员,看有没有什么重要情况。
她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只好提醒他:“注意安全。”
秦城笑了笑,倒是反过来提醒她:“注意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柯七律失笑:“行了,我知道的,这事我可比你要在意。”
秦城听了故作不悦:“谁说的?我很在意,明白吗?”
她嗤他:“我怎么不觉得?如果真在意,那你肯定就带着我一起到部队了。”
果然别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