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内,大雨滂沱,本就阴暗的天地,让大雨打出了白烟儿。
曲渊密切关注着头顶上的雷云,沧珏则蹲在一旁,一手为洛黎支起屏障挡雨,另一只手抵在她灵台处,布下术印。
曲渊留意到她手下术印图阵,意外道:“你新收的徒弟?”
沧珏蹲在那专心结印,雨水沾身,头也不抬道:“嗯,白捡的。”
“你既然出世,为何不来寻我。”曲渊任雨水打湿衣襟,低眼看着身下这抹嫣红正悉心照料另外一人,心中不知何滋味。
沧珏没有理他,自顾自道:“今日你若为我挡了最后两道天雷,这三十年的闭关,怕是白费了。”
“为何不来找我。”他再问。
此时云层压得极低,似要倾泻吞噬掉这逆天而行的力量,嫣红色的雷电噼里啪啦,暗自积蓄能量。
“我已经这样了,找你又有何用,这次飞升你帮了我,日后上界相见,我再还你人情。”她低头,承了他这份恩情。
孤独百年,如今见到了,心中意难平。
不思量,自难忘。
此份情,须尽斩。
“玉玉……我何时要你还人情……”曲渊一向平淡冷漠的语气,此刻却沾染上红尘。
沧珏依旧低头结印,一点一点,将金丝注入洛黎的元神之中,动作轻柔,她怕弄疼了她唯一的小徒弟。
他唤她玉玉。
这样遥远的名字,有多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她却不敢应答。
深思未定,空中红光迸裂,如暴躁的游龙,张开血盆大口,飞身而下。
曲渊抬手迎上,可他的面向依旧对着身下的沧珏,他在等她回答。
哪怕简单“嗯”一声也好,他想好了,只要她应答,他就带她走。
可是,什么都没等到。
须臾,惊雷的声响晚了半拍,震耳欲聋,已把梦中人惊醒。
空气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糊味儿。
沧珏意识到刚刚发生什么后,惊恐地看向他。
“渊,你疯了!!!”
她赶忙把最后的术法注入完毕,随后起身,拉着他破碎不堪的衣袍,斥声道:“你要做什么!自残?不为我挡第九道天雷了?!”
“为你挡。”曲渊平静道,丝毫不在意右手上的伤。
他抬起左手,抚上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冰凉的触感,一如从前,还是那么柔软。
恍然间,二人似看到往日的彼此,一时忘却了此刻滚雷在空中翻腾,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半晌,他小心翼翼道:“你肯回我了,玉玉。”
她看着他被烧伤的手,皮焦肉烂,剜心之痛由内而发,比之前来的更凶猛,让她痛得忍不住颤抖,肩膀轻晃,雨水早已打湿了脸庞,突然间,看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你走,我不要你为我挡了,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皆是我的命数。你我早就恩断义绝!赶紧滚!”
沧珏大吼着,却让雨水淹没,消散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
沧珏的声识已失,哑了。
极限已到,肉身崩坏在即。
六识渐失只是征兆。
随后是听识,她聋了。
迷离之际,她目光涣散,只见曲渊的唇瓣动了动,口型也看不清,并未会意。
曲渊见她已如一朵残花,随时可能凋落,揽她入怀,紧紧护住。
恰在此时,第九道天雷含着天地之间肃杀的怒意,猛烈劈下。
一团金光漫天,伴随着一声巨响,以搅天撼地的力量,逆向斩劈天雷,直穿云层。
片刻后,乌云尽散,露出挂着鱼肚白的天空。
不知不觉,此刻竟已是清晨。
秘境里静悄悄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巨响之后,整个孤岛已被击碎,四周的河水漫入到因爆炸而产生的巨大天坑中,掩埋又冲刷走一切。
昨夜的修罗场如今已变成一条宽阔的大河,汇集了周围水域的细流。
除了窸窣的水流声,再没了任何其他声响。
……
……
三日后,十一月十二。
苏敏一早便来到忘尘楼,欲探望洛黎。
刚进去,便看到正在厅内帮忙的白珍珍,他迎上去问,“小五可有醒来的迹象?”
白珍珍愁满布,摇头道:“尚未。”
苏敏亦是眉头紧蹙,昨日他已收到师父来信,说这两日脱不开身,让他每日传信汇报洛黎情况。
“前辈能否去劝劝师叔?他从秘境出来,就没歇息过……”白珍珍本是被安排来照顾洛黎,结果她这两日,压根就没见到里面那人。
祁沐萧带着洛黎从冰心堂回来后,就再没动过摊儿,寸步不离的守了三天两夜。
苏敏昨日只瞧了一眼,便让祁沐萧赶了出来。
他缓缓推开一个门缝,瞧见床榻边的白色身影,将床榻上那人挡的严严实实。
他叹口气,退了回来,低声道:“若小五醒了,一定先告诉我一声。”
“是,前辈放心。”
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
最引起轰动的事,莫过于药仙门与白宗宣布接管万晶山,并决议封山。而仙门会中其他的大宗大派,如钟神派与千隽派等,出乎意料地达成默契,一致赞成两派决议,实属东海之滨罕见之事。
如此一来,各方觊觎万晶山灵矿的小宗小派纷纷放弃。
第二件轰动东海之滨的事,便是药仙门刚出关的掌门曲渊自我驱逐,已将药仙门掌门之位传给沽玉真人,自己隐世而去。
一时间,修真界对曲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