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过很好的人,也遇到过很渣的人,都不重要了。
好了。你们肯定都在猜测、在怨恨我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现在我讲完了。因为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友好了,我无力抗争,只能逃避。”
胡仙真慢慢的讲完,冷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
姜穆之手里的啤酒罐一点点的变形,被挤成一团,他用双手捂住了脸。
“南国是谁?”程海问。
“南国是农场的工作人员,在那里很照顾我。他也有很坎坷的身世,给了我最黑暗时光里最大的帮助。你不是见过他吗?比我们大几岁的哥哥。你去我们农场的时候见过他。高高瘦瘦的个头儿,不太爱讲话。”
“他是少数民族人吗?”
“好像不是吧。”
“能跟我讲一讲他吗?”
“讲什么?他平时不大爱说话。就是每天检查农场的安全,负责农场的后勤物资,后来还有农场的住宿、餐饮这些。牛羊家禽的饲料、疫苗接种等等,一般都由他负责去市区联系、采买。我刚去的时候他只是负责农场安全,后来农场扩大经营,那里的旅游业发展的很好,我们农场也开始多项营业,不光是牧业了,他就开始慢慢学着做其他的了。他学习能力很强,我经常看到他很晚还在酒店的大堂边负责登记,边学习。”
“他有女朋友,有家人没有?”程海问。
“他是不是把你当成女朋友了?”姜穆之追了一句。
“神经病。他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家人。有过一个妹妹,和我差不多大他说的。出了事,死了。据说他当时在酒吧,妹妹去找他,他让她先回去,结果她没有回去,在酒吧被人下了药,□□了。回到家就精神恍惚,因此抑郁了。没有多久,自己跳了海。他很自责,觉得自己没用看好妹妹,就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你确定他说的是妹妹?不是弟弟?”
“当然确定,这件事是我被困在地窝子里的时候他跟我讲的。当时,我应该是秋天,我已经在那里呆了□□个月了吧。我的精神状态也才有缓解,牵着马驮着疫苗去送到山脚下的农场去。回来的路上乌云遮住了整个草原,雷声惊跑了马。我拼命的去追马,结果没有追到马自己也淋的透湿,临时找了个牧民的地窝子,躲在里头。眼看天要黑了,我的电话也没有信号,我恐惧的缩成一团,听着地面呼呼啦啦的雨声和呜呜的风声,也越来越冷。草原上夜里的温度低的话能在零下十几度,我以为自己要冻死在这偏僻的地窝子里了。谁知道南国哥哥穿着雨衣,拿着手电筒找来了。
原来马已经回到农场,我却没有回去他一看到那匹我牵出去的马就知道我肯定出事了。立刻就出来寻我了。外面雨大风大,他给我拿来了衣服,并且搜集了地窝子里剩余的干柴生了一堆火,我们俩就这样在地窝子里整整呆了一夜……”
“他什么都没有做吗?还是……”姜穆之急了。
“神经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到处发情,下半身操纵了你的人生吗?
那晚我在地窝子里狠狠的哭了一场。感觉在农场的这段时光像一场旷世隔绝的噩梦。他说,人就是这样,没有谁能永远陪着你。他告诉了我他妹妹的事情,说他可怜的妹妹,只比他小一岁,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整天躲在屋里,精神恍惚,见到男人就大叫哭,连他也不认识了。我们两个分享了自己的苦难,心好像一下子就贴近了。他鼓励我要好好活着,努力的活着。如果没有那个夜晚的谈话,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雨停了,我们走出黑乎乎的地窝子,一下子被正欲东升的太阳震撼了,整个草场平静如初,丝毫没有经历一夜狂风暴雨袭击的痕迹。
他说,你看看,这就是人生。什么都应该过去,太阳照常升起。努力吧,小姑娘。”
姜穆之喝下了一罐啤酒,“他们让你努力,你就感动、就充满斗志、就有精神有力量了,我也跟你说过几百遍的加油啊,努力啊,你怎么那么麻木,没有记住我让你去加油?”
“这你就冤枉我了。他们对我说加油说努力是要和我一起加油和努力的意思。是他们的人生也和我一样充满了挫折,我们说的努力是战友,是同行者。你不一样,你说的加油是让我一个人去加油,因为你的人生不需要加油。”
姜穆之一把甩掉了手里的啤酒罐,哐当当的响声格外刺耳。“你要发疯回家发好吧。”胡仙真冷冷的说,“少爷脾气没人惯着你。”